林成安站到姐姐身边,冷着眉凝视着地上的盗贼:“休要胡说,我姐姐根本不认识你!”
林汐打开门歪头看向对面的男子:“滚吧,难不成想被我拿绳子捆住?”
沈默撑着坐起来,轻拍那支箭矢,月光下那张邪魅傲然的脸委屈极了。
林姑娘可真无情,这就装不认识了?
他哎呦呦地叫着:“林姑娘,今天我们在山上见过的,你不记得我了?”
欲起身又体力不支般地坐到地上,沈默对冷眼看着他的小子喊道:“快扶我一下,你姐姐这是贵人多忘事啊,白日她才救过我,晚上却拿箭伤我。哎——”
林汐皱着眉不知这怪异的男子到底想干什么,语气不善道:“这就是你恩将仇报的理由?我可没见过正常人会半夜翻别人屋子!”
“哎呀!别管那么多了,我是在找人,只能半夜找,这不刚好找到你家了?我不是盗贼,发誓!”他坐在地上,伸出手指就要起誓。
林汐递给林成安一个眼神,林成安上前嫌弃地扶起他。
林成安扶着他进了正厅,林汐将一瓶药放在桌上:“自已处理。”
这时顾家人都已惊醒,顾珩套了一件外衫进来,一把拿走药瓶,对着那张陌生妖艳的脸没来由地生出厌恶,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自已去找大夫,半夜私闯民宅,林妹妹没射死你都算你的荣幸,还想用她的药?”顾珩内心慌又急切,只想把这个陌生男人赶走!
沈默嘴角勾起,似乎在嘲讽面前的男人,有意思,林妹妹是吗?
这书生眼中的嫉妒和厌恶都溢出眼睛了,他就是装瞎也感受得到。
沈默没理他,转向林姑娘,委屈蹙着眉:“林姑娘也想看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就这么死了吗?”
林汐白了他一眼,林成安站在她身边平静嘲讽:“死不了,你又不是嫩叶做的,难不成刺一箭就碎了!”
顾大海跟在刘氏后面也来了正厅。
看见所谓的盗贼是白天遇到的男子,顾大海朝林汐问道:“林小姐,这是?”
林小姐?有问题!沈默灵敏地捕捉到这个称呼,如果是亲叔叔何必称呼一个小女子为小姐,所以,这林姑娘根本和他们一家没关系!
沈默胸有成竹,不禁更加放松下来有了盘算。
他望向林姑娘,忽视了众人:“还不知林姑娘芳名,沈默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吧!”
“你!简直……”顾珩气得整张脸都红了,他甩了一下袖子警告:“天亮都滚,不走我报官!”
沈默看了没看他,继续追问:“林姑娘可是京城林家?”
林汐敛了眸子,嗤笑了一声:“京城林家?哪个京城林家?”
顾珩看了一眼林汐,微微握紧了拳,他不想她暴露身份,不管来人是谁,他都不想林汐再深入龙潭虎穴。
顾大海和刘氏对视了一眼,两人想好了说辞。
沈默侧着看林汐,余光却将屋内其他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反倒不急着问了:“林姑娘远在松花县不知道也正常,我是前些日子听到的,就是不知你这个林字,和京城被抄家的林将军府,有没有什么姻亲关系了。”
林汐莞尔,不急不缓地说:“我不过是一十几岁的女子,从未出过松花县,哪里知道沈公子说的京城林家。”
顾大海和刘氏也附和:“是啊,沈公子何出此言?我家姑娘是长得不同于一般女子,但并不是所有农家女子都其貌不扬吧?”
顾珩警惕地盯着沈某人,将那瓶药重新放回桌上:“伤口处理了,明日就走,我家没钱养不起病人。”
沈默接过就这样处理起来,眉眼都不眨一下,动作娴熟。
林成安扯着林汐的衣袖,凑在她耳边:“姐姐,我们把他绑起来放柴房吧?”
林汐摇头,让大家都去休息,独留了林成安。
顾珩带着父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正厅一下宽敞不少。
处理好伤口的沈默突然呵呵笑起来,惹得林成安怒视。
林汐端坐在椅子上,看他又想说什么。
“林小姐,你让我好找啊!你可知,我为了找你在路上花了多长时间吗?我都要以为真的找不到你了……”沈默就那样趴在桌上闷声哭起来。
没办法,他不做这种样子,说不定明天自已就会被这家人赶走,林小姐也不会跟他回江州。
林汐很难再相信任何人,顾家人是在不知道她身份经历的情况下救了她,她可以相信。
但是这个人明显带着目的,就是为了找她,她怎么敢将顾珩一家的性命随意交出。
如果他是狗皇帝的人,她还有路可逃吗?
林汐怒视,手重重拍在桌上:“我救你是不想看你被蛇毒死,你竟拿罪臣之女的身份安在我头上,恩将仇报?”
沈默压根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他胡乱擦擦泪水,抬起头凝视着她:“我不知道你这几月经历了什么才活下来,我本无意打扰你的生活,但带你回江州是我的任务。”
“任务?呵~江州都来了。”林汐摇摇头失笑:“你看我像知道江州的人吗?我生在松花县长在松花县,只知安州不知江州。”
沈默没有办法,他顺滑地跪在地上,趴在林汐鞋边沉声道:“林小姐,你可以怀疑我,但我敢保证江州是你唯一可去的地方。
在那里,我们所有人都会把你当将军府小姐敬重,门里八百暗卫都会认你为主子。你是门主想要找回的人,我哪里有资格骗你?”
他从脖颈取出一个令牌坠子,仰头呈向林汐:“林小姐看到这枚令牌总该信了吧!”
林成安快手接过递到姐姐眼前:“姐,你看,这枚令牌上竟刻了龙,他也太大胆了!”
林汐直直盯着,这枚令牌确实不陌生,以前父亲有一枚相似的,小时候她还讨来玩过。令牌上面都刻有龙纹,仔细观察又能发现编号不同,父亲那枚编号壹,这枚是贰。
看她仔细端详,沈默像看透了她的心思,又递上一枚编号壹的令牌:“我这枚编号贰,门主编号壹,以前门主送出一枚同样编号壹的令牌给一个叔叔,那时我还小并不清楚他是林将军。”
林汐睹物思人,那年六岁她不知道那是一个门派的令牌,更不知道未来某一天,有人拿着同一枚令牌来寻她这个孤女。
抄家那天,父亲将她护在身后,在她耳畔低语:娇娇,不怕,你会活下去的!
当时她根本没抱希望,只以为父亲这是安慰她,直到李跃来救她,她有一瞬间想过父亲的话,或许就是让他救她。
看来是她想错了,父亲和他压根没交集,父亲是用这枚令牌求了以前的友人。
她拿走那枚编号壹的令牌,握在手心,眼泪不控制地滴下。
沈默跪在那里,臣服拜下:“沈默,恭迎如意门小阁老林汐,回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