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停顿,盯着林汐的眼睛捉弄意味更强:“她先动手的。”
顾大海挡在林汐身前,抱了一拳:“林姑娘身子弱,怎么会打得赢你,少侠勿要与她争执。”
沈默抖抖袖子上的草叶,弹了个响指,对躲在后面的人说道:“林姑娘是吗?沈某知晓了,后会有期!”
少年朝林子深处走去,顾大海看了眼林汐,提起背篓走在前面:“回去吧,今天的事不要和你姨,你哥说。”
林汐明白,点点头跟上。
……
沈默进林子打了只野鸡,生火烤着,刚才被那女子用手堵过的皮肤还微微发痒,泛着一股血腥味,令他烦躁不安。
他伸手不自在地拂了上去,想用自身的香气盖过那片不适。
他从如意门出来执行任务,半途收到来信,将军府独女逃出天牢。
主上和林将军是旧识,小时候受过他的恩惠,主上一直记着。
在江州收到急信,将军府遭了难,他武功最高,主上派了他前往京城。
不料,竟有人先他一步救出林将军女儿,他打听不到那人的行径,直奔北城门而去,刚好错过。
待再听到消息,就是她的死讯了。
他收拾收拾准备坐船返回江州,在京城客栈又接到门主来信:不信旧友女儿就这样死了,要他好好搜查附近的州县。
于是沈默一路吃喝,一路搜查,以至银子都用完了,不得不风餐露宿。
“哎!她活着怎么会没有消息呢?”沈默剔了块鸡骨,啃掉最后一丝肉,捣烂了火堆才向山下走去。
他从江州出来几个月,实在很想回家,老天爷能不能让他遇到林小姐了!
他踢着路上的石子,不耐烦地下山。
或许是最近太过放松,脑子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的女子,她也姓林,但看那神色行为根本不像将军府那位小姐。
主上说得很清楚,林小姐从小锦衣玉食,爱笑聪明,待人友善;才不是刚才那位动作粗鲁,两手都划破了的撒谎精!
沈默扛了一只傻狍子下了山,来到村口打算借宿,这种日子他过惯了的,村民们见他提了东西来,都愿意让他借宿。
这次也不例外。
刚来到百山村,看见地里有两个妇人在劳作,他跳了下去,将狍子放在一边,打着招呼上前问:“两位嫂子家里可有空房让小子住宿几天?”
两妇人见他长了一副好皮囊,但行为跳脱,看起来不像正经人家。
都摇摇头,不再应他。
沈默第一次失利,不放弃地夺过妇人手里的锄头,有模有样地除草。
李桂英骂不出口,这样殷勤的小子难见了,她又转眼向那头肥厚的狍子,和女儿对视一眼。
咳咳两声问道:“小伙子哪里人士,听口音不像松花县人啊?”
沈默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嫂子猜对了,我不是安州人。”
李桂英递了个眼神,示意女儿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她继续问:“来百山村做啥?”
沈默加快了除草的动作,一边答道:“来找人呢!我听说远房妹妹家里遭了难,长辈让我找了人带回去养着。”
李桂英若有所思,两个三个来村里都这样说,这又来一个,难道都是来找林丫头的?
这次她打算隐瞒林汐的存在。拿回锄头,招呼着沈默扛上狍子回了屋。
对于沈默的到来,李桂英一家都很高兴,他带来的可是那么肥厚的狍子肉啊,这冬日本来就少肉吃!
春花的嫁妆钱得她自已拿着,以后找了好人家再带走,家里可不能裹着用,也就没钱买肉吃。
顾顺打量沈默的眉眼和身形,不住点头赞赏:“小子不错,不知可有家室?”
沈默喝着顾春花端来的糖水,闻言摇头:“没有,我不成家。”
“不成家哪行啊?都说男人得成家立业,不成家就没有方向,怎么立得了业!”顾顺抖着烟杆,这是春花孝敬他的烟叶,今天抽得舒坦,说话的语气都硬气了几分。
沈默偏头看了他一眼,这老头子可真怪,怎么说他俩从见面到现在也不过一刻钟,就教训起人了!
他直接不理。
李桂英拉着女儿进灶房做晚饭,小声叨着:“我看那小子很不错,没成过亲,长得好还有一把子力气,你嫁过去少不了肉吃的!”
“娘,别说这些了。”顾春花埋头烧火。
李桂英走过去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怒其不争:“你懂什么!趁现在年轻还能找个人家,老了才有依靠!你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到时候我和你爹老了,你怎么办?”
顾春花茫然,她自然清楚这些,但她对男人已经失望了,不想再嫁与他人。
女儿没反应,李桂英指着那头狍子不住赞叹:“看到没?人身手确实好,和你堂哥有得比了。刘嫂子你也知道,她嫁过来这么些年,做过重活脏活吗?
田里地里都雇了人住,不就是你堂哥会打猎,能赚钱嘛!”
明眼人都看得见,顾春花也不可能装瞎。关键是沈公子不是百山村的人,甚至不是安州人,她连他家住哪个方位都不知道,说什么嫁不嫁的,属实是痴心妄想了。
“娘,你想多了!沈公子不像是能安定下来的人,你还是别去人面前讨嫌话了。”顾春花看了一眼她娘,自顾自将狍子拖出去处理。
女儿不上道,李桂英心里那个急啊,恨不得敲敲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
沈默从屋里出来就见夕阳下,顾春花在水缸边清洗狍子肉。
他走过去站在旁边,待她看向他时,才指着对面不远处的青砖瓦房问:“那是什么人家,竟在外面专门砌了围墙,是你们村的富户吗?”
顾春花望去,“是我堂哥家。”
“哦,原来如此。”沈默离开,坐在门口望着对面的青砖瓦房,早知道该往村子里走走了,在那儿借住肯定比住这儿好多了!
他打算晚上溜进对面院子看看具体情况,确实不错的话,明日他去山上多打些猎物送过去。
晚饭吃得沈默心情不佳,他没想到这家人做饭如此难吃,不舍得下油,啥菜都没胃口。
半饿着肚子躺在简陋的房间,身上盖的被子一股霉味,不知道多久没晒过了。
越嫌弃就越烦躁,他睡不着干脆起身,趁这家人都睡熟了才偷溜出门,施展轻功进了对面小院。
此时顾大海一家也睡了,林成安挨着顾珩并无睡意,今夜他莫名有些慌乱。
他坐凳子上看着窗户,忽然一道黑影闪过,轻轻落在地上。
正在他打算出门捉人时,姐姐的声音在里院响起。
“狗贼站住!”林汐搭上弓箭,射中男子小腿。
男子顺势倒地,躺在地上不起来,摆了个潇洒的姿势招着手:“林姑娘,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