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知礼数
天还未亮，顾长泽就从红帐中醒来，身边女子蜷缩着睡得很沉，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凝视。
尽管已经拜过堂，他仍觉得这一切都是梦，说实话他根本不清楚杨灵为什么非要和他成婚。
他并不认为自已多有魅力多有才学，值得让一个官家小姐倾心。
如果有一天她后悔了，他会同她和离，给她想要的人生。
顾长泽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身，转头将被子盖好，以免风进了去，把床上的人冷醒。
他是要早读准备明年的秋闱，这次同书院请了十天假，在家只能待三天了。
穿戴好后，他拿着铜盆去水缸边打冷水洗脸。
听见动静的红玉以为是贼人来了院子，起来看才发现昏暗的夜色下，自家姑爷在洗漱。
心下忍不住疑惑：起这么早，这是要做什么？也不知小姐醒了没有。
顾长泽打理干净后，就进了书房，点起一盏油灯，开始了一天的学习。
红玉在门口看了全程，她实在没想到姑爷居然这么早就起床看书。
窗边的影子随着书纸翻页又有了变化，但整个身子却没有转动，可见屋里人看得专注。
红玉悄悄关上房门，她和嬷嬷住在一个房间，此时嬷嬷也醒了。
“你方才在门口看谁，姑爷家人这么早就起了吗？眼下估摸也才卯时初吧，天都未亮呢。”
嬷嬷一边叠被子一边问。
她往日算是府里起得早的，要服侍夫人穿戴打扮，现下跟着小姐倒用不着她去做这些事。
小姐不爱早起，红玉也没有这么早就去伺候小姐梳洗，不知这丫头开门看谁。
红玉走到嬷嬷身边，神神秘秘地凑在她耳边说：“我刚才被姑爷吵醒了，原是他在打水洗脸，现已经在书房看书了。”
嬷嬷倒是没想到顾长泽如此用功，看来小姐选他也不无缘由。
“姑爷用功自然是好事，我们且去灶房烧些热水，只等小姐醒了用。”
红玉跟着她一同去了灶房，此刻顾家大房都起了。
火上的热水烧着，红玉坐在旁边烤火，一抬眼就看见顾家大嫂。
昨晚吃席时她和嬷嬷同某些妇人坐在一起，期间姑爷和顾家人一起过来，言语之间她便记住了这些人的身份。
她立马站起身，问道：“您要用灶吗？”
肖氏乐呵笑道：“你是灵妹妹身边的人吧，昨晚我见过你。来家这些日子不必拘着，需要什么给大嫂说啊～”
红玉自已是下人，还是要分清楚尊卑礼节，见肖氏对自已笑脸相迎，也知这是小姐的身份给的。
她仍然恭谨道：“肖夫人如果急用灶火，可先用，待我去服侍小姐后再来取水也不迟。”
听见这一声‘肖夫人’，她心底乐开了花，以前哪有人这样喊过她？
可见弟妹嫁进来，自家也变得尊贵起来了。
如若能让她大哥去杨家铺子里做个管事，那就更好了！
肖氏还在回味那声夫人，别提有多得劲了，哪里还想热水的事。
她仍然是那样满脸笑容，“不急，你烧好拿去给妹妹先用吧，我们待会儿再用。”
红玉点头应道。
肖氏在一旁的碗柜中整理没怎么动过筷的肉菜，她准备早上重新炒热，再煮一些米饭，蒸上馍馍，早食就算成了。
其实这已经算不错的早食了，但她略一思索，便决定还是再炒几道新鲜的菜。
红玉在灶火旁坐着看了一会儿，她发现这位嫂子倒是心细得很。
眼见二房嫂子孙氏也朝这边走来，红玉又站起身，依然恭谨地问道：“孙夫人要用灶吗？水马上要烧好了，我一会儿就盛出来。”
孙氏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她记得这是新娘子带来的丫鬟，好像还有个嬷嬷吧？
她左右看了看都没发现嬷嬷的身影，忍不住质问：“你们怎么也是这时候才起床？那个老仆呢，怎么不在这儿准备早食？”
红玉紧紧地盯着她，要不是府里立好的规矩，她现在还真敢骂这个妇人……
虽说是下人，但她也是杨府的丫鬟，还不至于跟着小姐来到顾家，被顾家的二婶子命令。
何况，小姐原本就没打算在此常住，姑爷往后也会住到府里，孙氏又有什么资格吩咐她呢？
自已规矩做全了，礼节周到，何必受这些气！
当下有些愠怒，但好歹克制住了，她不急不地的开口：“孙夫人不知，我们在府里就是这个时候才烧水服侍小姐。
至于早食，我们才来并不知晓米面菜食放在哪里，如果贸然行动，怕是会生出许多不合理之处。”
孙氏根本不听，她就是想趁杨灵不在，好矬矬这丫头的威风！
昨晚她就心有不甘了，一个丫鬟竟然比自已都穿得好，那手细腻得简直不像下人。
红玉当然没做过什么粗活，在府里时她连水都没烧过。
每日只是给小姐打水，更衣，装扮，陪小姐学习，逛铺子。
真比起来，她是没孙氏做的活累。
孙氏扭着她的手，硬将人往外拖，这没说几句就起冲突的样子吓坏了肖氏。
肖氏放下手上的东西，哎呀地叫着：“二弟妹你这是在干嘛啊？好端端的，拖人丫头干什么啊！
这是三弟妹的丫头，你教训人也要问问三弟妹的意思吧？”
红玉也不是泥做的，自然不能让她一直扭着自已，她挣脱开孙氏的手，两人站在院里对峙着。
孙氏眼睛都要气得喷火了，她指着红玉的脑袋，就差把人戳进洞里去。
“好好的丫鬟没有个规矩，你跟着你家小姐也不怕污了她的名声！”
红玉红着眼睛，愤恨地说道：“夫人为何如此刁难？我家小姐才进门一日，想来我们也没有惹到你吧？”
顾家人听见动静，都从屋里来到院里，将靠近的两人分开。
顾长泽走到红玉身边，说道：“红玉，勿要争论，去看看你家小姐。”
红玉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转身朝新房走去。
还没到，房门就从里面打开。
杨灵站在门口，先是瞪了孙氏一眼，然后向顾父顾母行了个礼。
“见过父亲母亲。”杨灵微微屈膝，她还没有洗漱，外面套好了衣服，头发一束扎在后面。
顾长泽看向这样知礼的杨灵，第一次觉得她陌生。
顾父点了点头，顾母上前笑着拉起杨灵的手，“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多礼数。”
杨灵笑了笑，“谢母亲。
二嫂子这是在作甚？一大清早的就要教训人，莫要扰了一家清净。”
孙氏嫉妒得脸都黑了，婆婆从未给过她这样的待遇，平日对她总是冷冰冰的。
她冷哼一声，“三弟妹，我正在教训这个不懂礼数的丫鬟呢！你也不想府里的人到处丢你的脸吧？”
杨灵看了看红玉，见她满眼愧疚，伸手将人招到身边，忍不住叹了口气。
“二嫂子怕是误会了，这丫鬟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若是做得不好，自会有我教导，就不劳您费心了。”
孙氏嘴快道：“我这也是为了三弟好，他如今可是秀才，身边丫鬟自然要懂礼数才行！”
杨灵面色沉静，冷笑道，“嫂子这是哪里话？我的丫鬟不用服侍长泽，再说红玉一直伺候我，向来是本分知礼的。
您如今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责罚，难道是在针对我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