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愁绪万千
孩子们吃完橘子又坐了一会儿，直等到家里大人来喊才和林汐分开。
刘氏回家拿东西去了。
得了机会，顾珩坐在一旁小板凳上烧火，一边问：“平日瑶瑶都和你在一起，怎么不见她跟着？我先前回家过，你们都不在。”
林汐从背篓里拿出一个橘子递给他，“给，烤的你没吃成，吃个冷的吧。
叔带着瑶瑶呢，大概在里面和村长说话，你要去吗？我来烧火。”
“不去，你歇着吧，烧火我能做。”
顾珩接过橘子没有立刻就吃，他只是找个话题而已，没打算去找他们。
刚才看她陷入沉思的模样，原来以前就有人给她烤过橘子……
是那个人吗？
顾珩很在意他的存在，或许林汐永远也无法忘记宁愿舍弃功名利禄，哪怕付出生命，也要带她逃出囚笼的人。
那他顾珩又算什么呢？
只能一辈子做远房兄长吗？
他不甘心只做兄长，他想陪林汐走遍名山大川，看长风卷云，闲暇时就像现在这般安静地坐着谈话。
天边的晚霞远远映照着百山村，在林汐的青衣上也撒下一抹余晖。
土灶里的木柴烧得啪啦作响，橙红的火光浸满了顾珩的双瞳，直至散成火花，让人模糊了视线。
或许是热意袭来，又或许是他急心动念，一股滚烫的暖意滴在他的心间，热热的，像是泪水。
下一秒，他站起身走到水缸边负手立着。
林汐目视他奇怪的身影，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顾珩背过身站得直直的，晚风拂过吹起他的衣袖，这场景多少显得有些落寞。
他开不了口，又不得不回应，压低的声音从喉里发出，“太热了，我吹吹风。”
林汐哑然，是这个原因吗？
她移到方才顾珩的位置，感受了一下柴火带来的温度，看向顾珩的眼神更加复杂。
既然他不愿意让她看见，她自不会去打扰。
林汐起身杵着拐杖，提上小背篓走出一段路，顾珩才转身注视着那道坚毅的背影。
“子玉兄，是你吗？”
顾长泽从屋里出来，就看见水缸边站着一个人，他侧身看向对面的小路，那里早就空无一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珩转身应道：“是我，长泽。今日才回家，还没来得及祝你新婚大喜呢！”
顾长泽拍了拍他的肩，脸上扯出一抹笑，将人带进书房才道出他的愁绪。
“我也不瞒你了，这门亲事我自已都做不得主，眼下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桌上写废的大字，恨不能回到那日干脆利落地走掉！
继而幽幽叙道：“子玉兄，这村里人人都说是我有福气，攀高枝娶到那样好的女子，就连父亲也说我不要不识抬举。”
“或许我们农户出身，考上秀才举人都算不得富贵，比不过那样的人家。
但是我宁愿娶一个心爱的女子，即使她出身寒微，也不愿和她成亲。”
顾珩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学里清楚的人都道他顾长泽命好，时运佳。
不仅年纪轻轻考上秀才，如今更得官家小姐倾心，往后这仕途必将通达啊！
顾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毕竟这种事在大家眼里都是顾长泽走大运了。
顾长泽不说有多欢喜，也不该是现在这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吧？
何况他是读书人，既然婚事已定，明日成亲，至于在前一晚还向他道出这些心思？
顾珩给他倒了一杯水，坐在另一个椅子上劝解道：“你又怎知和她结婚未必就不好，她既然倾心于你，便不会做出损害你的事。
不说其他，你和她成亲后，才更有实力去拼一拼举人、进士。”
他说得没错，庄户人家想供出一个进士太难了。
现在有了她的支持，顾长泽才能更加安心读书，不必再为银钱发愁，也不会因此给自已太多压力，说不定能一次就考中举人呢！
顾长泽看着他，半晌才开口，“她真有那么好，就不会强行让我娶她。”
“你这是误了心思了，你是因为什么才不愿娶她呢？是她的家世还是她的为人？”
顾珩问题抛来，砸得长泽头晕乎乎的。
自已为什么就不愿娶她？
起初，他只是在书店买纸，顺便看看之前没看完的书。
不料一个小姐从后面书架钻出来，她衣着繁襦，一时不稳快要倒地时急忙抓住了顾长泽的衣袖；他从没接触过女子，吓得扶住书架，不巧书架靠不住两人，一下全倒了。
好些书扑在女子身上，砸得她发髻散乱，珠钗翻在地上、书上，样子好不狼狈。
顾长泽先起身替她捡起书本，女子却在这时看上了他的脸。
他不是多俊秀的男子，又无高贵的身份，怎么高攀得上那样富贵的人家？
女子却对他穷追不舍，还将那日的乌龙夸大，说他们不慎跌倒时抱成一团，她现在不嫁顾长泽还能嫁谁呢？
顾长泽本就不愿高攀，她又言辞不实，实在不堪为良配！
几次拒绝之下，女子竟以清白相逼，如果他不同意娶她，她就去山上削了头发做姑子去。
他顾长泽这十几年从未得罪过谁，也从未害过谁，如果因此让人做了姑子，平白浪费一生，倒不如全了她的心思，自已受这痛苦。
如此说来，现在也无法分清楚是他不想高攀还是她为人的问题。
顾长泽长叹，深感命运的捉弄不是他一人能改变的。
顾珩明白此事多有意外，如果是他遇见，恐怕也不能完全脱身。
他这样想也这样劝慰道：“此事不是你的错，你有这个想法很正常。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长泽你还是好好想想以后吧。
不说对她多有情意，至少不能让人跟着你受什么委屈。”
顾长泽点头，“这是自然，她既入了我们家，我自不会故意为难。”
见他情绪缓解许多，顾珩也不好久待，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刘氏和林汐早就回了原处，发现顾珩没了踪影。
两人都没提他，一起烧火把饭做好。
天边的云霞逐渐褪去，村里人聚在一处高声阔论，房屋梁顶上打着灯笼，挂着红布，给秋日染上了一丝喜庆的气氛。
很快便开席了，大家八人围坐在一起，互相见过之后便开始吃晚饭。
村长坐在主桌上招呼大家好吃好喝，明日是正式的娶亲宴，大家都很期待新娘子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