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凝香一跑出门才知无处可去,他在街上漫无目的晃荡,直到遇见一位道长,他才停下脚步。
“道长,我要出家。”
什么,又来一个?自他下山以来,已经碰见不下十个这样迷茫的年轻人了。难道这次出来的时机不对,还是说师父让他振兴师门?
清微道长抖了抖拂尘,侧让出一条路,微笑着道:“公子先过。”
何凝香没穿外衣,头发散乱、红肿着眼、磕破了头、脸上还有个明显的巴掌印,看起来非常落魄。
说他是哪家出来的叫花子都有人信的。
但清微还是注意到此人的鞋并不便宜,长相也不是普通人,看着很惨实则家世应当不普通,是谁家犯错的公子哥呢?
他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如果他愿意说实话,我可以考虑收留几天。
清微不会承认自已只是想吃瓜了。
何凝香哪有那么容易放弃,“道长,请收下我吧!我一定好好修行。”
“我为何要收下你?我看起来很像随便收徒的人吗?”
清微从包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铜镜,对着脸照了又照,喃喃自语:也不像吧,我长得这么雅正。
何凝香看见他这一串丝滑的动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睛又开始泛红了。
察觉到何凝香身上微妙的变化,清微来了兴致,也有了结论:这人有病!
被发现病情的某人擦了擦眼角,重新说道:“道长我看见你就特别亲切,如今我已无处可去,还请收下我。”
怕他不答应,何凝香拽下头上唯一值钱的发簪,递到他手里。
“道长,我不白吃白睡的,这个发簪拿去卖了可以换钱,我想跟着你。”
清微捏着那根精致的发簪若有所思:
下山前,师父给他看过一幅画,画上只有一枚发簪,和现在他手上的一模一样。
师父让他找到这枚发簪的主人,然后把人诱拐回道观。
当然这是他理解的意思,实际观主是让他随缘遇见发簪的主人,了解了解近况,询问其有没有意愿入道。
何凝香在等清微的回答,手攥着袖子搓了好几遍,他怕他不答应。
清微确定这枚发簪确实和画上的一样,瞬间绽放出耀眼的笑容,热切地看向他。
“不急,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某间茶舍——
何凝香忐忑地面对他,手里的茶水一滴都没喝。
“道长想谈什么?”
“自然是你的过去,你为什么要入道?”
清微还是很谨慎的,玩笑归玩笑,正事要稳重。
何凝香摸了摸左脸的巴掌印,叹息道:“道长要笑话了。”
“我不笑,你快讲。”清微端起茶杯,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那我讲了。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父亲让人打死了和我一起长大的书童,还把他扔出了家门。我怎么求他都没用,他总是这样不顾我的感受。”
清微疑惑道:“他无缘无故打人?”
何凝香摇摇头,“都怪我,怪我在书院闯了祸,从书院退学,害他丢了面子。
他没想打我,却把所有错怪在毫不知情的荣安身上。”
“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何要入道?”清微继续问。
“我心中有愧,不想让荣安不得安宁,想亲自为他做法事。”
“可你连他被丢哪里都不知道。”清微抿了一口茶。
何凝香思考起来,半天才道:“护卫知道,父亲一定会让他处理,他看着我们长大的,定不会让荣安去那乱石杂草之地。”
清微抖了一下拂尘,掐指算了算:还真让这小子猜对了,是有一个中年人将他口中的荣安埋在了城外的小庄子。
何凝香看向他欲言又止。
清微不满意骂道:“要说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我又不会吃人。”
“你能带我去吗?我想去看看他。”何凝香又开始紧张地捏衣角,很害怕清微会拒绝。
“不行,先回去吧,你这病要治。”
何凝香突然慌乱起来,“我不回去,我没有病,我不回去!”
“哪里跑?”清微捉住乱窜的何凝香,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算了,跟你说多了也没用。”他一手提着何凝香,一手甩着拂尘潇洒地回了道观。
道观外,小道童见清微师兄提着个人就飞上来了,惊了一下。
“师兄,你又带人回来了?”
清微把拂尘甩了他一脸,神色自若地说道:“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又!
我哪次不是在做正事,如果当初不是我人美心善,你和几个师弟们能来咱道观吗?”
小道童嘿嘿地笑道:“师兄我嘴笨,你老请进。”
清微险些跌了一跟头,我老?我英姿矫健,魅力不减,此次下山就碰到十几个想拜我为师的,我还年轻。
他先不和小娃子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