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两个人的电影
吃过晚饭，唐一敖送江心月回家。
上个星期，她便出院了，当时唐一敖在录《一直很安静》，是张慧芬办的出院手续。
她们母女俩，住在租来的一间三居室。
比起六年前的出租屋，稍微宽敞了一些。
唐一敖曾劝说江心月，可以换个条件更好的住所，毕竟她现在已经不差钱。
江心月拒绝了，说那些版权费花着心里不踏实。
以后得花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一敖，我们明天去看电影。”
分别的时候，江心月突然提议。
眼睛忽闪忽闪，如夜空中的星辰。
“好，明天我来接你。”唐一敖轻轻地挥手作别。
开着车回家，音响里播放着正式版的《一直很安静》。
舒缓的旋律，忧伤的嗓音，一起汇聚成寂寞的夜。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
听着听着，唐一敖不觉泪流满面。
小月儿想去看电影，是看一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电影。
她再也不要做第三个人。
她要的是满满的爱，不是偶尔的关心。
回家洗漱以后，唐一敖发现江心月又在开直播。
她的手很巧，无论多么复杂的名字，总能匠心独运地设计出漂亮的艺术签。
每一根线条，都是独特的美的享受。
面对所有网友，她都一视同仁。
刷个一毛钱的小心心，她会真诚地表达感谢。
刷个一百二十块的保时捷，也是同样语气的一声谢谢。
有人调侃，做主播就是“网络乞丐”。
她却连要饭都要出了一股不卑不亢的气质。
背景音乐，一直循环播放着三首歌，《对不起，我爱你》《追光者》和《一直很安静》。
没人会联想到她与唐一敖有特殊关系，因为这本来就是当下最火爆的歌曲。
偶尔有人问：“小姐姐，你也是唐一敖的粉丝吗？”
江心月笑着回答：“是呀，粉了他好多年。”
唐一敖不敢刷礼物，只点亮粉丝灯牌，默默地陪伴着女孩。
心跟随笔尖一齐颤动。
夜渐渐深沉，思念一直延伸到梦里。
次日午后，唐一敖带江心月去步行街的电影院。
江心月才不看那些深沉的文艺片，挑了一部毫无内涵的喜剧片，很适合用来下可乐和爆米花。
走进放映厅，唐一敖小声问：“小月儿，你还怕黑吗？”
江心月噘着嘴：“那你拉着我呀！”
唐一敖忙腾出一只手，牵住她柔软的小手。
两人的肌肤轻轻摩擦，掌心变得温热。
电影上座率不高，稀稀拉拉坐着人，大多都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情侣进电影院，就不是来看电影的，而是享受黑暗幽闭中独处的小时光。
友情提示，不要在影院中做过分亲密的举动，会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找到座位坐下，江心月吩咐：“我负责看电影，你负责以二十秒每次的频率，把爆米花送进我嘴里。”
唐一敖一愣：“那可乐呢？”
江心月笑嘻嘻地说：“可乐我自已喝，别把你累着。”
唐一敖也笑了。
堂堂一个大明星，被像仆人一样驱使，他还挺开心。
也许男人骨子里，本来就有点贱不兮兮的。
要是六年前的小月儿，能这么自信开朗，该有多好。
电影开始以后，果然是一部大烂片。
剧情毫无逻辑，演员演技尴尬，台词生搬硬套。
江心月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笑得前仰后合。
“有那么好笑吗？这个梗也太老套了。”唐一敖吐槽道。
“是吗？我之前从来没听过。”江心月笑得眼角都有了泪花。
唐一敖心想，江心月从小没怎么看过电影，不知道这些老掉牙的破梗，的确情有可原。
但另外一番话，却莫名其妙地从他脑子里冒出来。
“如果我告诉你，在宇宙某一个角落，也有这样一颗星球。”
“那里住着一群跟我们一样的人类，有着相同的文明进程。”
“只是最近的二三十年，文化上存在一点点偏差。”
这是在江边赏月，江心月对唐一敖说过的话。
显然是天方夜谭，不足为信。
人类对宇宙的探索太有限，很多事都只存在想象中。
唐一敖对这大烂片没什么兴趣，兢兢业业地投喂着爆米花。
小月儿的侧脸，在淡淡的光影中，呈现柔和的轮廓，真好看呀！
情人眼里出西施，古人诚不欺我。
两个小时里，江心月捧腹大笑九次，眉开眼笑十七次，嫣然一笑三十六次。
她把六年前的孤独落寞，通通补了回来。
这一次，是两个人的电影，只有你和我。
二人手牵手走出放映厅，唐一敖问：“小月儿，你刚才看了什么？”
江心月歪着头想了想：“我全都忘记了，哈哈哈……”
果然是一部毫无记忆点的大烂片。
不像那些内涵深刻的文艺电影，观后感都能写几万字。
事实上，影史排行榜上的经典影片，绝大多数人都会看得昏昏欲睡，味同嚼蜡。
只是很少有人承认，还要人云亦云地跟着夸赞。
大家学习工作都那么累了，忙里偷闲看部电影放松一下，就别再给自已太大压力。
晚饭时间，他们去了电影院下面一层的餐厅。
“今天非得狠狠宰你一顿。”江心月嘴上说着狠话，手上却只点了几个家常菜。
全都照顾着唐一敖的口味。
或许是从小养成的节俭习惯，让她即使变得很富有，也奢侈不起来。
上菜以后，江心月很贴心地给唐一敖夹菜，东拉西扯说着些无聊的笑话。
唐一敖心态很松弛，被她逗得开怀大笑。
突然，江心月话锋一转：“一敖，六年前，你跟雨涵看完电影，也来的这家吃饭吧？”
唐一敖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愧疚之情，填满心脏。
“你接着吃呀，我又没怪你什么，你们就是从这里开始成为的朋友吗？”江心月表情让人捉摸不定。
“小月儿，其实高中期间，我跟萧雨涵的关系，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就偶尔朋友圈点个赞。”唐一敖有些尴尬地解释。
他跟萧雨涵成为朋友，甚至一度传出绯闻，是考上同一所大学以后的事了。
那个时候，他们都与江心月失去了联系。
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唉，都怪我，早点问清楚就好了。”江心月黯然神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