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众神之戏 开场准备
夜色更深，天机院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陈伶独自站在戏台中央，看着远处阿撒托斯投射下的巨大"戏台"，心中五味杂陈。
"小陈，喝口茶暖暖身子。"李叔轻声说着，将一碗热茶递到陈伶面前。
陈伶伸手想接，却看见指尖在不住地发颤。不是害怕，而是体内那股熟悉的躁动又来了 - 金色的光华与浓重的墨色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像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拼命想要挣脱。
"还撑得住不?"李叔浑浊的眸子里写满担忧。
"撑着呢...至少得撑到这第一幕结束。"陈伶的声音干涩，茶碗在掌心微微打着旋。
远处传来阵阵忙碌声，守夜人正在检查装备，但不是在擦拭武器，而是在调整服装和妆容。林七夜甚至要求所有人重新梳理发型，确保在"演出"时保持最好的状态。
"这样真的有用吗？"百里胖胖抬手扯了扯勒得发紧的领口，眉头微皱。新换上的礼服让他浑身不自在，就像套了一层不合身的壳子。
林七夜侧过身，帮他理了理微微歪斜的衣领。
"当然有用。"他抬眼看向百里胖胖，眼神里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这可不只是场表演，更是我们给世人的第一印象。"
不远处的天机院法师们正在忙碌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摆弄着各色法器，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梅林站在一旁指导，他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记住，法器不仅要威力十足，更要优雅。当灵力流转的那一刻，我要看到的是行云流水般的美感，而不是乱糟糟的能量爆发。"他的眼中闪烁着对完美的追求，仿佛在排练一场精心策划的视觉盛宴。
"记住，"他的声音轻柔却笃定，目光在每个学徒脸上掠过，"施法不是简单的挥手念咒。你们的每个动作，都该像清晨的溪流一样自然流畅。"
他抬起手臂，在空气中画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就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夜色下的病房里，一群不寻常的身影正在为即将到来的表演做准备。
倪克斯轻轻挥手，深邃的暗影在指尖流转，化作一件件神秘的戏服。这些服饰仿佛浸染了星光，随着穿戴者的移动散发出梦幻般的光晕，让每个表演者都笼罩在一层若隐若现的神秘面纱中。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破了沉默。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阡陌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柄长剑，剑身上暗褐色的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那是什么东西？"林七夜的声音陡然绷紧，右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
"道具而已。"阡陌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苍白的指节轻抚剑锋，"演戏总得有几件称手的物件。你们看这剑上的血迹..."他把剑尖转向灯光，"每一滴都是货真价实的。"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然而陈伶的声音却打破了这份凝重："很好。"
他双眼放光，"这才是真正的道具，它不是冰冷的摆设，而是承载着过往，浸润着故事的见证者。"
这番话让大家若有所思。是啊，艺术的感染力不就来自于它的真实吗？
"通讯怎么办？"有人问，"各个位置这么分散..."
"用这个。"陈伶从怀中摸出一把铜铃，在掌心轻轻一晃，清脆的铃声在夜色中荡开。
他将铃铛一一分发下去，"听好了 - 一声短响是准备，两声急促是开始，连续摇动则代表危险..."他边说边示范，不同的铃声在黑暗中串起一串暗号。
李叔接过铃铛，不由自主地着那斑驳的铜面。
他眼神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戏台："可不是么，就靠这小东西。记得那年演《白蛇传》，光是后台就有几十号人。一个铃声响，大家便知道该到哪个位置，该做什么事。台上热闹，台下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可从没出过岔子。"
就在众人忙着熟悉铃声暗号时，头顶的天空愈发诡异。原本漆黑的夜幕被撕开一道裂缝，各种扭曲的光影在云层中浮现 - 有倒塌的高楼，有翻滚的巨浪，有坠落的陨石...仿佛某个可怖存在正在天幕上彩排着人间的末日。
"它在熟悉台位。"红王说，"看来它是认真的。"
陈伶缓缓点头，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是啊，"他轻声说道，
"这一刻，它等了太久太久。从最初的创世之始，它就只能作为一个永恒的观众，站在聚光灯照不到的角落。而现在..."他的声音渐渐低沉。
"终于能够登台演出了。"红王若有所思地接过话头，锐利的目光在陈伶脸上停留片刻，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可是陈伶，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准备好与它同台竞技?"
问话悬在空气中，陈伶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向舞台边缘，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在那里，一个饱经岁月的老旧箱子静静躺着。
他俯下身，近乎虔诚地从箱中取出一件戏服 - 那是父亲生前最珍爱的行头。布料已经有些褪色，却依然能看出往日的华贵。他的指尖轻轻抚过衣料，仿佛在触摸记忆本身。
"知道吗？"他一边换装一边说，"父亲说过，真正的演员不是为了打败对手，而是为了成就对手。只有在最强大的对手面前，才能演出最精彩的戏。"
话音未落，他忽觉胸口一阵剧痛，体内真气疯狂涌动。还未来得及压制，一口鲜血已经不受控制地涌出喉咙，滚烫的血珠溅落在华贵的戏服上，瞬间晕开，如同绽放的红梅。
"陈伶！"台下众人齐声惊呼，有人已经快步上前。
他抬手示意大家不必慌张，用袖角轻轻拭去唇边的血迹。望着戏服上点点殷红，他竟轻声一笑："没事的...这不正好么？血染的戏服...天生的道具。"笑容苦涩中带着几分豁达，仿佛在说，连老天都为他的戏准备了最后的装扮。
众人无言。这个年轻人，似乎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真正进入了角色。
"都准备好了吗？"他环视众人。
所有人点头。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演出，也可能是最后一场演出。
"很好。"陈伶整理好戏服，向天空中的"对手"微微欠身，"让我们...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