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划破夜空,陈伶和林七夜循着破坏痕迹一路追查,最终在天机院的密室前停下。
门开着,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两人对视一眼,缓缓靠近。月光从破碎的穹顶洒落,照亮了密室中的身影。
"梅林?"陈伶难以置信。
站在密室中央的魔法师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头都没抬。他的手中捧着一本古老的典籍:
"来得比我预想的要快。"
"为什么?"林七夜握紧了剑柄,"你可是天机院的元老啊!"
"正因为是元老,才更清楚一些事情。"梅林终于抬头,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比如说,你们准备牺牲的,根本不是陈伶。"
陈伶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红王给了你什么东西?"梅林反问。
陈伶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的木盒,那是临行前红王交给他的,当时甚至来不及解释用途。
"打开看看吧,"梅林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那里面装着真正的剧本——属于天机院的终曲。"
带着不祥的预感,陈伶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当他看完的那一刻,脸色瞬间煞白。
"现在你明白了吗?"梅林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回荡,
"红王的计划从来就不是要牺牲你一个人,而是要牺牲整个天机院!"
"这不可能!"林七夜失声喊道,他快步上前,一把抢过陈伶手中的羊皮纸。
"好好想想,"梅林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天机院存在了整整一千三百年,积累了多少力量?那些被封印的上古法器,历代圣术师留下的能量结晶,还有镇压在地底的远古之力...如果在关键时刻引爆这些力量..."
"...就能净化所有的污染。"陈伶喃喃接道。
他终于明白了红王的用意,这个计划巧妙得令人心惊。"但代价是..."
"整个天机院,包括所有在此集结的力量,都会灰飞烟灭。"梅林说,"这才是红王真正的计划。"
密室中一片死寂。这个真相太过沉重,以至于无人说得出话。
陈伶觉得自已的心脏在剧烈跳动,耳边嗡嗡作响。他想起昨晚红王交给他木盒时的表情——那种复杂的、几乎称得上是慈祥的目光,原来是在看着一个即将赴死的可怜人。
"所以您背叛了?就为了阻止这个计划?"林七夜咬牙问。
"背叛?"梅林轻轻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我是在阻止一个更大的悲剧。你们真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以为阿撒托斯会被这种牺牲感动吗?不!那个疯神只会大笑!会为这场华丽的'献祭表演'鼓掌喝彩!然后——"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继续它的疯狂!你们的牺牲根本毫无意义!"
"那该怎么办?"陈伶问。他发现自已的声音在发抖。
梅林突然平静下来。他转向陈伶,眼神变得异常柔和:"还记得你父亲是怎么牺牲的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陈伶愣住了。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父亲最后的演出,那场惊艳了整个魔法界的净化仪式。他用生命之力净化了被污染的铜铃,但真正让人震撼的不是法术的威力,而是那份超越生死的真情。
"是啊..."陈伶喃喃道,"父亲用生命净化了铜铃,但真正起作用的不是力量,而是那份真情。那场演出,打动的是每一个观众的心..."
"所以..."梅林的声音变得柔和,"我不能让红王毁掉这一切。真正的演出需要真情,需要活着的人来演绎。需要像你父亲那样,用心去感动每一个观众,哪怕那个观众是一位疯神。"
他走向陈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伶沉默良久,突然笑了:"我明白了。这就是你留在这里等我们的原因?"
"孺子可教。"梅林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总要有人提醒主演:这场戏的关键不在于多么惊天动地的场面,而在于有多真实的情感。就像你父亲当年那样。"
"但现在怎么办?"林七夜问,"红王的计划..."
"继续演。"陈伶斩钉截铁地说,"但要改写剧本。"
他从怀中掏出那枚承载着父亲意志的铜铃,和红王赐予的玉佩。
两件法器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不是用天机院的力量,而是用我们每个人的真心。让那个疯神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
"可以。"梅林点头,"但时间不多了,我破坏防线和法阵,就是想争取一些准备时间。现在防御系统被我暂时关闭了,我们大概有两个时辰。"
"足够了。"陈伶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去告诉所有人:
演出依然继续,但不需要牺牲生命。我要演绎的是生命的赞歌,而不是死亡的挽歌。"
林七夜还是有些担忧:"红王那边...他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他也只是观众之一。"陈伶微微一笑,
"而一个真正的演员,不是取悦导演,而是要打动每一个观众的心。包括红王,包括阿撒托斯。"
月光下,三人相视而笑。这是最后的布局,但不再是走向毁灭,而是通向希望的开始。
密室外的暗处,一个身着红袍的身影静静伫立。
红王听完了全部对话,他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有意思。"他轻声自语,
"真是非常有意思。看来...这场戏会比预想的更加精彩。"
他抬头望向东方,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丝微弱的鱼肚白。距离黎明,还有不到两个时辰。距离伟大的疯神降临,还有最后的准备时间。
"让我们看看,陈家的后人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演出吧。"
红王转身离去,红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舞台已经搭建完成,演员各就各位。
现在,就等待曙光升起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