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反击前的准备
深夜的天机院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火光中，无数火把如同星辰坠地，将这座历经千年风霜的古院映照得通明如昼。
往日清净的庭院此刻人声鼎沸，各路人马来来往往，脚步声、兵器碰撞声、低沉的咒语吟诵声交织在一起，让这里更像一座备战的军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所有人都知道，今晚过后，世界或许就将天翻地覆。
"怎么又是一个人，在想什么呢？"林七夜的声音打断了陈伶的思绪。
他转身看见林七夜手中拿着一件暗红色的战袍，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来，这个你先穿上。"林七夜递来一件衣袍，嗓音低沉而急促。
陈伶拿在手上时不禁一怔：
这件战袍摸上去轻若鸿毛，却又似有千斤之重，每一寸布料都仿佛在指尖下轻轻震颤。
当他看清那些银丝般的天蚕丝上隐约浮动的古老符文，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陈伶就注意到林七夜的神色骤然一变。那双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此刻竟泛起一丝罕见的阴霾。
"你的手......"林七夜的声音微微发抖，目光死死钉在陈伶的右手上。
陈伶愣了一下，低头看去。他的右手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诡异的墨色，仿佛被煤烟熏透了一般。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墨色还在缓慢地蔓延，就像有生命的东西在皮肤下游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这是混沌污染的前兆，他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这是何时开始出现的，他并未留意。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别出声。"
陈伶和同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颤。
他们缓缓转身，只见红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仿佛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
月光下，这位神秘莫测的强者，面容更是晦暗难辨。
"你们也不要慌张，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红王淡淡道。
"意料之中?"陈伶瞪大了眼睛，声音因惊讶而微微发颤，"您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您计划好的?"
红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想要打动一个疯神，就必须理解疯狂。污染不是阻碍，而是帮助。它会让你更接近阿撒托斯的状态，让你的演出更具感染力。"
陈伶沉默了。他明白红王话中的含义——
这份污染会让他更贴近疯狂之神的本质，有助于待会的演出。
但代价是什么？他不敢细想。一旦被混沌完全侵蚀，他可能会永远迷失在疯狂的深渊中。
"时间不多了。"林七夜的声音略带急切，打断了陈伶的思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串古朴的铜铃，递到陈伶面前。铃铛表面斑驳陈旧，却依然闪烁着微弱的灵光。
陈伶一眼就认出，这和自已曾经见过的那串很像，只是更显沧桑。
"这是——"陈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七夜打断了。
"戏班的信物。"林七夜目光坚定，语速如急风掠过，
"所有还在世的戏班成员都已经召集齐了。到了最关键时刻，他们会跟你一起完成这场演出。"
"绝对不行！"陈伶脱口而出，眉头紧锁，声音里满是担忧，
"他们只是普通人，要是被混沌污染，就没有回天之术了..."
"普通人就不配为这个世界尽一份力吗？"林七夜的反问掷地有声。
苍老但有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伶猛地转身，月光下，数十个身着戏服的老者静静伫立。他们头发花白，面容沟壑纵横，但目光如炬，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李叔..."陈伶的声音有些发颤。最前方的老者，是父亲生前最亲密的搭档，也是看着自已长大的至亲。
"别拦我们，孩子。"李叔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意，
"能在谢幕时献上一场惊世之戏，这是每个戏子一生的梦想啊。"
陈伶感到喉头发紧，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已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倪克斯带着其他几位病人走了过来，这位黑夜女神的脸上依然带着往日那种超然的平静。
"时间不等人。"她一进门就直奔主题，声音里带着紧迫，
"精神病院的核心法阵已经启动了。关键时刻，它会成为你的后盾。"
陈伶攥紧了拳头，胸口发紧。在这个命运交织的夜晚，每个人似乎都在押上全部赌注。
她忍不住问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倪克斯的目光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谈论今天的晚饭该吃什么。
她轻声说:"最坏的情况，法阵可能会失控。不过，跟世界毁灭比起来，这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陈伶环视四周，看着这些愿意为了阻止灾难而付出一切的人，心中百感交集。
他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已的方式演绎着"牺牲"这个永恒的主题。
守夜人在布置防线，天机院的修士在激活法阵，戏班成员在调试乐器，精神病院的神明在凝聚力量...
所有人都是这场生死大戏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启明星孤悬夜空，微弱的星光更衬得黎明前的黑暗深不见底。
空气凝滞，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驻。眼看再过几个时辰就要迎来决战，紧绷的神经却在此时被一声尖锐的警报撕裂。
林七夜猛地站起，脸上血色尽失："结界...被攻破了。"
倪克斯向来处变不惊，此刻却也眉头紧蹙："怎么会这么快？"
"不。"红王的声音冰冷刺骨，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淬了毒：
"有人在内部破坏了防线。"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在陈伶心头。
内鬼？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谁会背叛守夜人呢？
红王似笑非笑地看了陈伶一眼，眼神深邃难测：
"去看看吧。这，或许就是你登台前最重要的一课。"
陈伶点点头，快步跟上林七夜。
他隐约感觉到，一个更大的秘密正等待着被揭开。而此时，他右手上的墨色正在无声无息地蔓延，如同即将吞噬一切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