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城南工业区的最深处,一座废弃的机械厂伫立在暴雨中。
铁门上"天机机械厂"几个字早已斑驳不清,雨水顺着锈迹斑斑的金属缓缓流淌。
陈伶打着伞,凝视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雨水在他脚下汇成小溪,冰冷刺骨。身旁的安卿鱼正用手电筒照着地面,光束在雨幕中划出一道苍白的痕迹。
"根据我之前查找的资料显示,天机关就在地下。"安卿鱼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陈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包里取出那本老旧的笔记。
翻开一页新纸,雨水落在纸面上,却像遇到了某种无形的屏障,纷纷滑落。一串古老的符文正在纸张上缓缓浮现,散发出微弱的青色光芒。
这本传自外公的笔记总是如此神秘。每当关键时刻,都会显露出新的讯息,仿佛被施了某种古老的戏法。只是外公始终没来得及告诉她,这究竟是怎样的魔术。
"小心。"
突然,那个寄居在他体内的古老意识开口提醒,
"有人先我们一步了。"
安卿鱼的手电光移向铁门下方。锁链虽然完好,但泥泞的地面上却留有清晰的足迹。
雨水还未将它们完全抹去,显然来人并未走远。
"看来不止我们对天机关感兴趣啊。"安卿鱼轻声说着,警觉性的在四周看了看。
两人对视一眼,谨慎地翻越围墙,潜入厂区。
眼前是一片破败的厂房,残破的机器堆积如山,像一具具生锈的骸骨。雨水从千疮百孔的屋顶落下,在空旷的厂房内激起回声,仿佛无数幽魂在低声呢喃。
忽然,陈伶停住脚步。
一缕月光恰在此时穿透云层,洒在地面上。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机器,竟在不知不觉间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图案。
"这里不是普通的工厂。"体内的意识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追忆,
"这里原本是天机院的外围据点,只不过荒废了一段时间,但是他们仍在使用。"
"所以天机关..."
"在最核心的位置。"那个声音顿了顿,
"不过要当心,布置这个阵法的手法...很熟悉。"
穿过重重机械的迷宫,两人终于来到厂区中央。
那是一座比周围建筑都要高大的仓库,铁门大敞四开,里面漆黑一片,仿佛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
"有埋伏。"安卿鱼警觉地说。
但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再过两天就是壬子月子时,如果不能在那之前找到真相,一切就都晚了。
仓库内部空间远比想象中宽敞。除了正中央悬挂的一台巨大起重机,就只有零星几个集装箱。
陈伶取出那枚一直带在身边的铜钱,上面镌刻的"天音"二字突然亮起微光,像是回应着什么。
"在那边。"他指向起重机下方。
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圆形铁盖,边缘镌刻着繁复的符文。
这些符文与笔记中新显现的文字彼此呼应,在空气中激起某种奇异的能量波动。
"当心!"
安卿鱼猛地扑倒陈伶。
只见一道诡异的紫色光束擦着他们头顶掠过,在墙上轰出一个大洞。
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夹杂着金属燃烧的刺鼻气味。
"哈哈哈..."黑暗中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
"早知道你们会来,我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
二楼平台上,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正俯视着他们。
他手中握着一本残破的戏谱,他不紧不慢的翻着书页,在气流中簌簌作响。
"古神教会的余孽!"安卿鱼举枪瞄准。
"余孽?"老者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
"你们以为【混沌】真的退去了吗?那不过是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罢了!"
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诡异的紫色能量不断从体内溢出。
然而奇怪的是,那些能量并非充满污染的混沌之力,反而带着某种...古老而纯粹的戏法波动。
"你是..."陈伶猛然醒悟。
"没错。"老者的声音变得沙哑刺耳,
"我就是天音戏班最后的传人...也是被你们背叛的那个!"
他猛地撕开胸前的衣物,露出皮肤上的刺青——赫然是一个与铜钱上一模一样的"天音"符文。
"原来是他..."体内的意识长叹一声,
"五百年前叛变的长老。"
"叛变?"老者暴怒,
"分明是你们背叛了戏法的本源!戏法本该是沟通天地的桥梁,却被你们变成了区区的'娱乐'!"
他挥手打出一道紫光,
"今天,就让你们见识真正的戏法!"
话音刚落,空气突然扭曲,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虚影。
那是一个古老的戏台,台上的人物栩栩如生,尽管时隔500多年,但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观者的心神。
"这是...摄魂戏法!"
陈伶只觉得意识开始模糊,体内三重意识也变得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清亮的猫叫划破夜空。
金光乍现,天机院院主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背对着几人,长发无风自动。
"你!"老者脸色大变。
"五百年了。"院主轻声叹息,
"你始终不明白啊。"
她的身影突然分化出千百个幻象,每一个都在演绎着不同的戏法。
刹那间,整个空间都被温暖的金光充满。
"就是现在!"安卿鱼拉着陈伶冲向铁盖。
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铁盖的瞬间,老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们休想得逞!我追随他这么多年...岂能功亏一篑!"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猛地膨胀,紫光暴涨:"那就一起毁灭吧!"
"不好!"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仓库剧烈震动。
然而就在爆炸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那道铁盖竟自动打开,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陈伶和安卿鱼拉入地下。
最后的画面,是院主担忧的目光,还有老者癫狂的笑容。
黑暗中,陈伶感觉自已在不断下坠。
耳边回荡着若有若无的戏腔,恍如五百年前的呢喃。
那些古老的唱词仿佛穿越时空,在诉说着一个被尘封已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