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疯狂的演出
血色的月光如同一层邪异的薄纱笼罩着天机院，原本富丽堂皇的建筑此刻满目疮痍，碎瓦残垣中透着说不出的凄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就连风都染上了一丝疯狂的气息。
陈伶站在那破败的戏台中央，他的戏服早已被鲜血浸透，艳红的颜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但即便浑身是伤，他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傲然而立。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台板上汇聚成一朵朵妖艳的花。
"啧啧啧..."阿撒托斯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深处，充满了戏谑与轻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体内的灵力已经紊乱到极点，经脉几近崩溃。何必如此固执？认输不好吗？"
陈伶缓缓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不...你错了。这不是固执，而是..."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划破夜空！
"啊啊啊！"只见一名守夜人双手抱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原本清明的双眸此刻布满血丝，瞳孔中跳动着与阿撒托斯如出一辙的疯狂火焰。
"不好！"林七夜心头一震，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这是'疯狂感染'！看得太久它的演出，会被那份混沌意志侵蚀！所有人立刻闭上眼睛！"
但为时已晚。
场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显露异状。有人仰天狂笑，笑声中带着刺骨的寒意；有人痛哭流涕，泪水中却带着诡异的黑色；更有甚者直接陷入了永恒的沉默，双目空洞，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
阿撒托斯的演出如同一场瘟疫，正在一点点蚕食他们的理智。
"所有人后退！立刻撤离战场！"梅林老师声嘶力竭地大喊，但这道命令反而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有人本能地向后退却，有人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冲锋，还有人站在原地发呆，仿佛丢了魂魄。
整个战场瞬间乱作一团。
"哈哈哈哈！"阿撒托斯发出刺耳的大笑，声音中充满了疯狂的快意，"多么精彩的表演啊！看看你们这些可怜的蝼蚁，每一个都在演绎着自已的疯狂！这才是最真实的艺术！"
就在这时，陈伶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李叔，还记得五年前那出《疯人院》吗？"
正在救助伤员的李叔闻言一愣，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追忆："记得...那是你第一次担任主演。"
"也是我最失败的一场演出。"陈伶接过话头，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当时我们想要表现疯狂，用尽了各种夸张的手法，却忘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什么道理？"
"疯狂本身，就是最纯粹的艺术。"
话音落下，陈伶的表演风格陡然一变！他不再刻意对抗那些侵蚀而来的疯狂意志，反而主动将自已融入其中。他的动作变得怪异而飘忽，眼神时而清明时而迷离，整个人宛如一只在风中起舞的蝴蝶，诡异中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美感。
"你这是..."就连阿撒托斯的声音都出现了一丝波动。
"入戏了。"陈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染血的牙齿，笑容中带着几分疯癫，"既然要演疯子，那就疯个彻底！"
他的变化如同一粒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战场。那些陷入疯狂的人突然意识到，自已的状态竟然成了一场大戏的一部分。他们不再挣扎，而是放任自已沉浸在这种近乎魔性的氛围中。
有人在月光下旋转跳跃，舞姿诡异却充满韵律；有人低声呢喃着意义不明的咒语，却仿佛在吟唱一首古老的诗篇；甚至连那些陷入沉默的人，也在用自已的方式演绎着某种深邃的意境。
"有趣..."阿撒托斯的人形微微前倾，声音中首次出现了一丝认真，"你是在告诉我，就连疯狂也可以成为一种表演？"
"不。"陈伶摇头，"我是在告诉你，这不仅是表演，更是一种救赎。"
话音未落，他体内的力量突然失控！金色的灵力与墨色的混沌在经脉中疯狂碰撞，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成碎片。大量的鲜血从他七窍流出，将原本就已经艳红的戏服染得更加刺眼。
"陈兄！"林七夜想要上前帮忙。
"别过来！"陈伶厉声喝止，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他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继续他的演出。每一滴鲜血都成了最真实的道具，每一分痛苦都化作最动人的情节。在他的感染下，整个战场的气氛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那些陷入疯狂的人不再只是单纯地发疯，而是在用自已独特的方式演绎着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恐惧。有人手舞足蹈地讲述着自已的故事，有人声嘶力竭地唱着古老的曲调，有人默默流泪，泪水中却闪烁着解脱的光芒。
每个人都成了这场壮丽悲剧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阿撒托斯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明悟，"你是想告诉我，即便是最纯粹的混沌，也能创造出属于自已的秩序？"
"不。"陈伶再次摇头，"我是想告诉你，混沌本身就是最完美的艺术。"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某种无形的界限。阿撒托斯的人形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那些充满毁灭性的景象也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破坏与疯狂，而是带着某种诗意的美感，就像一幅泼墨山水，在混乱中孕育着独特的和谐。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陈伶突然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的生命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结束了吗？"阿撒托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
"不..."陈伶抹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时，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诡异而灿烂的笑容，"这才刚刚开始。"
他艰难地站起身来，鲜血顺着破碎的戏服不断滴落。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穿透了现实的迷雾，看到了什么常人无法窥见的景象。
"第三幕..."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是在说梦话，"正要开始..."
夜色更深了，血月当空，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戏，正在这废墟般的天机院上演。而这，或许只是这场疯狂演出的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