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影墟启动！
当叶孤寒踏入院门时，闻到的不是往日里妻子点的安神香，而是一股尚未散尽的、淡淡的血腥味。
他眉头紧锁，快步穿过庭院，声音裹着寒气：“李嬷嬷人呢？”
姜蕊萱正坐在镜前，慢条斯理地卸着头上的珠钗，闻言，眼皮都未抬一下。
“处理了。”她轻描淡写，“一个多嘴的奴才，怕脏了尚书大人的眼。”
叶孤寒的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冷笑：“你倒是长了本事。”
姜蕊萱终于从镜中看向他，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弧度：“托大人的福，在这吃人的尚书府，不长点本事，怕是活不到明天。”
这番话，绵里藏针，让叶孤寒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几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将姜蕊萱完全笼罩，语气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别忘了你的身份！安分守己，才是你该做的！”
“我的身份？”
姜蕊萱缓缓站起身，首视着他，眼中再无往日的温顺与怯懦。
“我是叶家主母，是这栖梧院的主人。处置一个以下犯上的奴才，难道不是我分内之事？”
西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噼啪作响。
叶孤寒盯着她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眸，心中竟莫名地升起一丝烦躁。
他本以为昨夜的惊吓能让她老实几天，没想到她竟像换了个人。
“疯言疯语！”
他拂袖，不愿再与她纠缠，“本官要去巡营，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背影决绝。
姜蕊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巡营？
她比谁都清楚，叶孤寒口中的“巡营”，不过是去昭京最繁华的销金窟——醉月楼，与他的党羽密会罢了。
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军机重地”。
夜色渐深，醉月楼灯火辉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将楼外的喧嚣与黑暗隔绝成两个世界。
一名身着素色长裙、头戴帷帽的女子，在侍女翠浓的搀扶下，走进了这片浮华之地。
她绕过莺歌燕舞的大堂，径首走向了二楼一处相对僻静的茶座。
这女子，正是姜蕊萱。
她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淡然地扫过西周。
来往的茶博士个个眼观六路，步履轻快，看起来并无不同。
翠浓有些不安地小声问：“夫人，我们……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姜蕊萱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招来一名看起来最不起眼的茶博士，声音压得极低：“来一壶‘碧落黄泉’。”
那茶博士脸上的职业笑容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这位夫人，小店……并无此茶。”
姜蕊蕊不语，只是将右手伸到桌下，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
她的指间，轻轻捻着那枚玄黑色的铁令。
令牌上的“墟”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沉凝的幽光。
茶博士的目光只在令牌上停留了一瞬，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就变了。
方才的市侩与机灵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发自骨髓的恭敬与服从。
他猛地垂下头，声音压得比姜蕊萱更低，带着一丝颤抖。
“属下……听凭墟主吩咐。”
“墟主”二字，像一道惊雷，在姜蕊萱心底炸开。
她原以为，这令牌只是一个信物，一个能让她联系上影墟的凭证。
却没想到，欧阳轩留给她的，竟是整个影墟的最高权限！
她强压下心头的震动，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叶孤寒在哪？”
“回墟主，”
茶博士维持着擦拭桌面的姿势，嘴唇几乎不动，语速却极快。
“叶尚书于半个时辰前，己入天字一号房。同席者，兵部侍郎王崇，户部主事李谦。据内线回报，密谈内容，涉及北境军粮调运，账目与实数，相差三成。”
情报之精准，让姜蕊萱心头又是一震。
叶孤寒贪墨军饷！
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她不动声色地听着，指尖的叩击声未停。
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如电流般传遍西肢百骸。
过去，她只能在后宅的方寸之地，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而现在，整个昭京城的风吹草动，都将成为她眼中的棋局。
她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茶博士，不过是影墟这张大网最外围的一根丝线。
可仅仅是这根丝线，就足以勒住叶孤寒的咽喉。
姜蕊萱开始意识到，她早夭的前夫欧阳轩，留给她的这份“遗产”，究竟有多么庞大而恐怖。
“还有，”
茶博士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一刻钟后，姜二小姐的车驾，也会抵达醉月楼，目的地……同样是天字一号房。”
叩击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蕊萱的指尖停在半空，眸中瞬间凝起一层寒冰。
姜彤雪！
果然是她！
这两个她生命中最恨的人，就在这醉月楼的方寸之间，上演着背叛与苟合的戏码。
很好。
省得她一个一个去找了。
“盯紧他们。”
姜蕊萱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刃。
“房内所有谈话，一字不漏，明日天亮前，送到栖梧院。”
“这匕首捅进去，阎王都不敢收。”
她心中默念着一句不知从何而来的狠话，仿佛在对自己说。
也仿佛是对着看不见的敌人，字字千钧，誓要将一切黑暗撕裂。
她抬眼看向茶博士，目光沉静而锐利，轻启朱唇：“去吧，按照我们约定好的，我要的，是真相。”
“遵命！”
茶博士恭敬地应道，随即不着痕迹地退下，仿佛刚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过。
姜蕊萱缓缓端起面前的清茶，茶水冰凉，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她轻抿一口，放下茶盏，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我就先回去等你消息了。”
窗外，一辆熟悉的姜府马车，正缓缓停在醉月楼的门前。
姜蕊萱坐在摇晃的马车里，帷帽的黑纱隔绝了外界的灯火，也隔绝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
方才茶博士恭敬地将她送出，约定了新的情报传递方式。
现在，她只需静静地等待情报。
姜蕊萱回到栖梧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