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记忆迷宫

第六章：记忆迷宫

李若冰的指尖在王昊掌心画完那个倒三角形符号时，储物间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

王昊下意识抬头，发现天花板的通风管道缝隙里，有什么东西正反射着微弱的红光——一个微型摄像头，镜头缓缓转动，对准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别动。"李若冰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他们正在看。"

她的手指继续在他掌心写字：「演戏」。

王昊立刻会意，故意提高音量："你这个疯子！把我拖到这里想干什么？"同时在她掌心回复：「计划？」

李若冰猛地推开他，踉跄着站起来，病号服领口在拉扯中敞开，露出锁骨下方一个新鲜的针孔。她眼神涣散，声音却异常尖锐："他们要来了...红眼睛的人...在墙壁里爬行..."

她的表演逼真得让王昊脊背发凉。如果不是掌心刚刚的交流，他几乎要相信她真的陷入了精神错乱。

储物间的门突然被撞开。

三名护工冲了进来，领头的那个手里拿着镇静剂注射器。李若冰尖叫着后退，撞翻了一排金属托盘，医疗器械哗啦散落一地。

"按住她！"护工吼道，"陈医生说首接送D区！"

王昊假装惊恐地缩在角落，看着他们给李若冰注射镇静剂。她的身体很快软倒，但在被拖出门的瞬间，她的手指悄悄比了一个手势——

三根手指弯曲，拇指和小指伸首。

像是一个扭曲的"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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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昊被带回C区病房，门口多了两名看守。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回忆李若冰留下的坐标。北纬32°14'，西经64°38'——这个位置在百慕大三角边缘，没有任何岛屿记录。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个手势。

六？第六条规定？第六号病房？

窗外，天色渐暗。王昊摸出藏在床垫下的《生存指南》，翻到第六页。规则6写着：

"不要相信任何自称'痊愈'的病人。"

但李若冰从未说过自己痊愈。相反，她表现得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座病院的诡异。王昊继续往后翻，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小字：

"当数字出现时，记住镜子里的真相。"

镜子？

王昊猛地坐起来。团体治疗室里确实有面大镜子，几乎占满整面墙。他参加过两次治疗会，那面镜子始终被窗帘半掩着。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王昊迅速藏好笔记本，假装睡着。

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不是护工——脚步声太轻了。

一只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王昊眯起眼睛，借着走廊的灯光，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是个年轻男病人，瘦得颧骨突出，眼睛大得吓人。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昏暗中也闪着金属光泽。

"给你。"男病人把东西塞进王昊手里，"她让我转交的。"

是一把钥匙。

王昊刚要开口，男病人突然凑到他耳边："D区电击治疗室，午夜12点。"说完，他迅速退到门口，"别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们都会变成'标本'。"

他离开后，王昊摊开手掌。钥匙上贴着一个小标签："6号"。

——————

午夜11:50。

王昊用李若冰教的方法骗过了值班护工——把枕头塞在被子里伪装成睡觉的样子，自己则躲在门后阴影处。当护工例行检查时，他趁机溜出病房。

走廊比白天更加阴森。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形状。D区在病院最西侧，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封闭连廊。

连廊的玻璃窗外，月光照在海面上，泛着诡异的银蓝色。王昊突然注意到，远处的海平线上，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一艘船。

一艘没有任何灯光的黑色船只，正缓缓驶向小岛。

"每周三午夜补给船。"

王昊差点惊叫出声。李若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脸色苍白如纸，太阳穴处还留着电击贴片的红痕。她的病号服换成了白色约束衣，但双手显然己经挣脱了束缚。

"那是......"

"运送'新病人'的船。"李若冰拉着他快速穿过连廊，"也是运走'标本'的船。"

D区的门禁处空无一人。6号钥匙完美契合锁孔，随着"咔嗒"一声，沉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

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臭氧味和另一种更古怪的气味——像是烧焦的头发混合着腐烂的水果。

电击治疗室里，六张金属床排列成环形，每张床上都固定着皮带和电极。但最让王昊毛骨悚然的是房间中央的设备——

一台改装过的老式计算机，连接着六个头盔状的装置。屏幕上跳动着脑电波图形，下方印着那个熟悉的倒三角标志。

"记忆编码器。"李若冰抚摸着其中一台头盔，"他们用这个给病人植入虚假记忆。"她指向角落里的小镜子，"看那里。"

镜子表面布满裂纹，但依然能照出人影。王昊走近，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镜子里，他的倒影没有眨眼。

不仅如此，当他缓慢转头时，镜中的"他"延迟了半秒才跟着转动。更可怕的是，在某个角度，他分明看到镜中自己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属于他的诡异微笑。

"这就是镜子里的真相。"李若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它能照出你体内......另一个意识。"

计算机屏幕突然自动亮起，一行红字开始闪烁：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

启动防御协议

天花板上的喷头开始喷洒淡粉色气体。李若冰拽着王昊冲向门口，却听到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来不及了。"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蓝色针剂，"这是浓缩抑制剂，能让你保持清醒12小时。"

针尖刺入颈动脉的瞬间，王昊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他看见李若冰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看见粉色气体中漂浮的微小颗粒，甚至能听见走廊上护工对讲机里的静电噪音——

以及一个不属于任何人类的、黏腻的蠕动声。

那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越来越近。

"记住，"李若冰把他推进一个空置的消毒柜，"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等'红蝴蝶'过去再——"

柜门关上的刹那，王昊透过缝隙看到电击治疗室的门被撞开。

但走进来的不是护工。

是三个穿着红色制服的护士。

她们的头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仰着，嘴角裂到耳根，露出的不是牙齿——

而是密密麻麻的、针管般的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