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倒计时

第十三章：倒计时

王昊的指尖在终端键盘上飞速敲击，试图取消自毁程序，但屏幕上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

09:45

09:44

09:43

警报声刺穿耳膜，红色警示灯将整个实验室染成血色。身后传来粘稠的蠕动声，那些触须己经爬到了终端机附近。

王昊猛地拔出芯片，转身冲向紧急出口。

变异后的林小雨——如果还能称之为“林小雨”的话——正挡在触须群前。她的下半身己经完全融合成蛇尾般的结构，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而上半身仍保留着人类轮廓，只是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

她转过头，漆黑的眼球倒映着警报红光，嘴唇蠕动，却发不出人类语言，只有某种高频的嘶嘶声。

但王昊听懂了。

“走。”

触须群突然暴起，像无数苍白巨蟒扑向林小雨。她嘶吼着迎上去，变异后的双臂肌肉虬结，指甲延长成利爪，撕开最前面的几条触须。蓝色血液喷溅在墙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王昊撞开紧急出口，冲进一条狭窄的通风管道。身后传来激烈的搏斗声，金属扭曲的尖叫，以及某种他从未听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频嗡鸣——像是某种深海巨兽的呼唤。

管道内壁覆盖着同样的半透明生物膜，随着他的爬行不断渗出黏液。手掌下的触感让他想起抚摸某种海洋生物的内脏，温热、滑腻，带着令人作呕的弹性。

08:31

通风管分叉处贴着一张泛黄的结构图，大部分己被霉菌侵蚀，但能依稀辨认出主控室的位置——在他现在所处的B区下方三层，需要通过中央竖井下降。

王昊刚要向竖井方向爬去，整条管道突然剧烈震动。一声巨响从实验室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液体喷涌的声音。通风管开始倾斜，大量海水从接缝处渗入，迅速漫过他的脚踝。

实验室被淹了。

他加快速度，在齐膝深的水中艰难前行。管道尽头是一扇生锈的格栅，透过缝隙能看到下方幽深的竖井。王昊用肩膀猛撞几下，格栅“哐当”一声脱落，坠入黑暗，许久才传来落水的闷响。

竖井壁上固定着维修梯，但大部分横杆己经锈蚀断裂。王昊试探着踩上第一级，金属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07:15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向下攀爬。

竖井像一条通往地狱的隧道，越往下，空气越浑浊，混合着腐肉和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爬过两层后，王昊注意到井壁上出现了奇怪的痕迹——像是某种巨大生物刮擦留下的凹槽，表面还残留着荧光蓝色的黏液。

06:22

下方突然传来水声。

王昊僵在原地，看到竖井底部的黑暗中有波纹荡漾。有什么东西正在水里移动——不是一个，而是一群。细小的、密集的涟漪从不同方向扩散，彼此交错，形成诡异的几何图案。

然后，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搭上梯子最下方的横杆。

那是一只人类的手，皮肤因长期浸泡而皱缩，指甲全部脱落，露出血肉模糊的甲床。但手腕以下的部分却连接着某种节肢动物般的附肢，覆盖着甲壳，末端是螯钳状的变形手掌。

更多的手从水中伸出，抓住梯子。

王昊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些全是实验体。有些还保留着人类特征，有些己经变异得面目全非，但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被同一个意识操控着向上攀爬。

他疯狂地环顾西周，发现右侧井壁上有一个检修通道，距离他大约两米远。

没有选择。

王昊纵身一跃，手指勉强勾住通道边缘。就在他奋力爬进去的瞬间，最上方的实验体己经触到了他刚才所在的横杆。

检修通道比通风管更狭窄，王昊只能匍匐前进。黑暗中，他的手掌按到了什么东西——

一个对讲机。

锈蚀的外壳上刻着“李若冰”三个字。

王昊颤抖着按下通话键，静电噪音中突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七号……种子……”

是李若冰。但不是全息影像中那个冷静的研究员，而是王昊在病院里认识的那个李若冰——疲惫、沙哑，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

“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你己经接近主控室……”

对讲机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然后是液体滴落的声响。

“陈默骗了所有人……‘门’计划的真正目的不是开启通道……而是制造一个能承受‘深海之声’的容器……”

背景音里突然响起那种诡异的低频嗡鸣，李若冰的声音变得急促：

“你的基因序列是唯一稳定的……他们需要你的身体作为‘门框’……记住……不要听歌声……不要看……”

录音戛然而止。

王昊的对讲机突然自动切换频率，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

“检测到第七号种子接近核心区域。”

“最终协议进入第二阶段。”

“所有抑制措施解除。”

竖井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啸，那些实验体似乎收到了某种指令，全部调转方向，向井底游去。

更可怕的是，王昊感到左手掌心的倒三角印记开始发烫——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诡异的共鸣，像是他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通风管尽头出现了微弱的蓝光。

主控室就在前方。

0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