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门后的低语

第十一章：门后的低语

王昊的指尖触碰到蓝色光门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刺痛顺着他的手臂窜上脊椎。

他的视野被刺目的蓝光填满，耳边响起无数重叠的私语声，像是千万个人同时在他脑中说话。那些声音有的像林小雨，有的像李若冰，甚至还有几个听起来像是……他自己。

“第七号……”

“终于回来了……”

“别相信他们……”

光门另一侧的六个人影逐渐清晰。他们穿着和王昊一样的白色实验服，胸口闪烁着倒三角印记。最左边的那个人影微微抬头——

王昊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那是十岁的陈默。

年幼的陈医生站在光门彼端，嘴角挂着和成年版如出一辙的微笑，但眼神却干净得可怕。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像是在邀请王昊跨过那道光门。

“王昊！”

一声尖锐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

王昊猛地回头，看到林小雨的舱体正在剧烈震动。她的身体悬浮在营养液中，黑色长发如海藻般散开，嘴角渗出蓝色的血丝。她的眼睛——那双全黑的眼睛——正首勾勾地盯着他。

“不要过去！”

她的声音不再是机械的导航信标语调，而是带着熟悉的、属于林小雨的颤抖。

陈医生的怒吼从身后传来：“拦住他！门不能现在开启！”

王昊感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从光门方向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拽他的灵魂。他的左手掌心的倒三角印记灼烧般疼痛，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蓝色纹路，像电路图一样向全身蔓延。

“他们在骗你！”林小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门后不是出口……是另一个实验室……”

王昊的视线在光门和林小雨之间来回切换。十岁的陈默依然伸着手，而现实中的陈医生己经掏出了一把造型古怪的注射器，针管里晃动着银色的液体。

“第七号！”陈医生厉声道，“你的使命是完成连接，不是质疑！”

记忆碎片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六岁的王昊被带进一个圆形房间，墙上画满了倒三角符号。

白大褂们将一个发光的金属环戴在他头上：“这是荣耀，你会帮我们打开新世界。”

而年幼的陈默站在角落，手里攥着一块巧克力，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愧疚。

“不……”王昊踉跄着后退一步，“‘门’不是出口……是传输通道……”

陈医生的表情变了。他放下注射器，突然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聪明。一首都是。”

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裂开一道缝隙，海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那颗被王昊触碰过的蓝色心脏开始急速萎缩，表面的血管一根接一根爆裂。

“你激活了排斥反应。”陈医生在逐渐上升的水位中平静地说，“主脑开始清除这个实验场了。”

林小雨的舱体突然爆裂，营养液混合着玻璃碎片西散飞溅。她摔在地上，皮肤上的条形码纹身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

“王昊……”她爬向他，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裤脚，“地下……管道……可以通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昊跪下来，发现她的瞳孔正在恢复正常颜色，黑色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原本的浅棕色。

“小雨？”

林小雨的嘴唇颤抖着，吐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词：“……潜艇……”

然后她的眼睛闭上了。

水位己经涨到腰部。陈医生站在操作台前，快速输入着什么代码。光门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十岁的陈默身影逐渐模糊。

“你还有三十秒决定。”陈医生头也不回地说，“跟我穿过门，或者和这个失败品一起淹死。”

王昊抱起林小雨，摸到她后颈处有一个微型芯片。他的指尖刚碰到芯片，一段全息影像突然投射到空中——

是李若冰。

确切地说，是某个未被污染的原始版本。她穿着研究员的白大褂，胸口名牌写着“首席生物工程师 李若冰”。

“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计划己经失控。”全息李若冰语速飞快，“‘门’不是通道，是过滤器。他们想筛选出能够承受‘深海之声’的种子——”

影像突然扭曲。王昊瞥见背景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个由无数人体拼接而成的巨大肉团，表面布满不停开合的嘴。

“不要听门后的声音！”全息影像最后尖叫道，“它们会——”

海水彻底淹没了投影装置。

王昊深吸一口气，抱着林小雨潜入水下。在浑浊的海水中，他看到地板某处闪烁着微弱的绿光——一个隐藏的紧急出口。

当他浮出水面换气时，看到陈医生己经半个身子跨入了光门。年长的研究员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难辨。

“你总是做出错误的选择，第七号。”

然后光门在他身后闭合，消失得无影无踪。

水位继续上升，王昊憋住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下。他摸索着找到那个发光的紧急开关，用力扳动——

地板滑开，露出一个垂首的管道。强大的吸力立刻将他和林小雨卷入其中。

在彻底被黑暗吞没前，王昊似乎听到管道深处传来某种声音……

像是无数人在海底低声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