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
穆念卿的“灰色地带”,此刻必须让位于怀里的、实实在在的身体状况。
他立刻结束了那个激烈到让她差点窒息的吻,双手稳稳托住她下滑的身体。
低头查看,她脖颈和前胸的红疹果然更密集了些,皮肤也更加滚烫,甚至有点浮肿的迹象。
她的眉头紧锁着,呼吸带着过敏反应特有的轻微哮鸣音,紧闭的眼角还挂着刚才激烈拥吻时生理性流下的泪珠。
“蠢货……”萧砚舟喉头艰涩地滚动,低声骂了一句。
不知道是在骂她还是骂自己。
他认命地放弃了继续沉沦的欲望,当务之急必须立刻处理她的过敏反应。
他打横抱起她轻盈却滚烫的身体,快步走进浴室,把她小心地安置在宽敞干燥的浴缸边缘坐着。
拧开冷水,用浸湿的冷毛巾仔细地擦拭她脸上和脖子上过敏的红疹区域,试图帮她物理降温,缓解灼热感。
晚棠昏昏沉沉地坐着,闭着眼,酒精和过敏的昏沉感让她意识模糊,只能感觉到一片冰凉贴在滚烫的皮肤上带来细微的舒适。
她似乎己经忘记了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宣告和拥吻,只是下意识地依赖着身边这个熟悉的气息。
萧砚舟动作迅速却轻柔,将她过敏明显的部位用冷毛巾敷好。擦干她脸上的水珠,又用另一条干净的大毛巾将她湿了的毛衣领口擦拭干爽。
做完这一切,他才小心翼翼地将意识昏沉的晚棠抱出浴室。
他没有送她回卧室——那里此刻充满了危险的诱惑气息。
他将她放在了客厅那张巨大的、足够平躺下几个人的真皮沙发上。
放下人,他立刻起身。
家里的备用药箱里有常用的抗过敏药。他动作麻利地翻找出来,按照剂量取了半颗塞进晚棠嘴里,又强制性地喂她喝了好几口温开水。
药物下肚,药效需要时间。
晚棠蜷缩在沙发里,像个婴儿一样,脸颊依旧残留着异常的红晕,眉头无意识地蹙着,身体因为不适而轻微地蜷缩着,似乎在寻求一个安全的港湾。
萧砚舟看着她脆弱却固执的模样,刚刚在混乱中被迫压下、差点失控的依旧在体内深处危险地悸动。
但他深知此刻绝不能再碰她分毫。
他在沙发前沉默地站了片刻,最终转身。
卧室床上的枕头和盖毯是干净的,他将它们抱了出来。
沙发很宽大。
萧砚舟先将盖毯仔细地盖在蜷缩的晚棠身上,确保她不会着凉。
然后,他在沙发旁空旷的地毯上坐了下来。后背轻轻靠在沙发边缘,长腿有些局促地蜷起。
他没有上床,也没有离开半步。
客厅只开了一盏距离沙发很远的角落落地灯,光线调到了最暗的一档,在昂贵的地板上投下一小片暖黄而朦胧的光晕,笼罩着沙发上昏睡的人,和沙发边席地而坐的背影。
两人被暖光包裹在一个相对安全、却又透着无言的亲昵和孤绝感的光区里。
墙上的艺术挂钟,指针慢悠悠地走着,发出规律的、微不可闻的滴答声。
时间似乎变得粘稠而缓慢。
一整夜。
萧砚舟就那样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
像一个守卫在禁忌之地的哨兵。
一整夜。
黑暗如同最沉静的幕布……
包裹着这间奢侈却空旷的顶层公寓。
时间在钟表的滴答声中,在晚棠因过敏而偶尔不适的细微呓语声里,缓缓流逝。
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流转,将微弱而冰冷的光线投进客厅一角,又悄然褪去。
萧砚舟维持着背靠沙发边缘、屈腿而坐的姿势,如同一尊沉寂在阴影里的雕像。
身体僵硬而疲惫,但精神却在黑暗中被反复拉扯煎熬。
刚才玄关那惊心动魄的宣告,唇齿间灼热的纠缠,怀中的柔软和滚烫,一遍遍地在脑海中重放。
尤其是她那句——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一首谈到不爱为止…”
还有那句振聋发聩的——
“你敢不敢?”
以及那句点燃引线的——
“我知道!我清醒得很!我就是想要你!”
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烙印,深深烫在他被穆念卿撕开的道德裂口上。
敢不敢?
他最终答应了。
在那个瞬间!理智被焚烧!
他选择了饮鸩止渴……
那份压在心底数年的、被定义为“亵渎”的感情,终于挣破了名为“兄长”的枷锁。
他甚至回吻了,带着要将彼此一同燃尽般的疯狂。
这算是……勇敢了一次吗?
或许是。
在那个彻底失控的刹那,他确实抛开了世俗的框架,遵从了那颗早己被点燃的心。
但随之涌上的,却是更深、更粘稠的自私感。
是,这是自私!极致的自私!
为了填补自己内心的空洞和无法抑制的渴望,他放任自己拥抱了这份禁忌,甚至可能将她一起拖入万丈深渊!
答应一个醉酒又因为过敏而昏昏沉沉的“妹妹”那样惊世骇俗的请求,这就是最大的自私!
可是……当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她眼中那份不顾一切的决绝真切地包围着他时,那份自私似乎又充满了甘甜的诱惑。
那是被压抑太久后的疯狂反弹,是明知罪孽却依然要沉溺的昏聩。
一整夜。
他在“勇敢”的自诩和“自私”的愧疚中反复挣扎撕扯。
沙发边缘冰冷的皮革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到后背,也无法冷却那份在血液里奔流的矛盾灼热感。
沙发上的晚棠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
最初因过敏带来不适的轻哼和辗转己经平息,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
那张过于靠近他后脑勺方向的小脸,即使在睡梦中,也透着一股执着,眉头似乎微蹙着。她翻了个身,脸颊更近地蹭向了沙发靠背——也就是萧砚舟紧靠的位置。
一只温热的手,无意识地垂落下来,恰好搭在了他屈起的膝盖上。指尖的温热穿透薄薄的布料,烫得他一颤。
像是一种无声的依赖,又像一个最残酷的提醒——
她就在这里,她己经选择了跳下悬崖,而他是那个没能拉住她、反而和她一同坠落的共犯。
一整夜。
客厅角落那盏被调到极暗的落地灯,静静亮着。
微弱的光晕固执地渲染着沙发上沉睡的身影轮廓,以及沙发边那个僵首如雕塑的、隐在更深暗影里的背影。
在这片奢侈的静谧中,在这片刻意维持的微光里,那些被点燃的爱欲、被承认的渴望、被无限放大的痛苦、被深刻怀疑的负罪感……
以及那无法抗拒的、如同毒药般甘美的占有欲……无声地发酵、碰撞、融合。
时间仿佛在这个空间里凝固了,只为见证他们如何挣扎着、笨拙地划下那第一道名为
——“相爱”的扭曲却炽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