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冰冷气味。
晚棠的左腿从脚踝到膝盖上方,被厚厚的白色石膏和绷带牢牢固定住,高高吊在牵引架上。麻醉药的效力正在消退,脚踝处那深入骨髓的钝痛和麻木感再次清晰地传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痛楚。
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诊断结果像冰冷的判决书:左踝关节距腓前韧带陈旧性撕裂基础上急性断裂,伴有严重关节囊损伤和周围软组织挫伤水肿。神经挫伤导致暂时性感觉异常。需要至少三个月的绝对制动和后续漫长的、痛苦且效果未知的康复治疗。
三个月…绝对制动…康复未知…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她心上。
维拉…她的维纳斯之舞…还有她的芭蕾…这一切,仿佛都随着脚踝那一声听不见的撕裂声,彻底化为了泡影。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江屿兮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他换下了戏服,穿着简单的浅色衬衫,手臂上的擦伤也重新处理过。看到晚棠空洞的眼神和吊起的伤腿,他眼底的心痛几乎要溢出来。
“晚棠,”他走到床边,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她,“感觉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晚棠慢慢转过头,看着江屿兮温和关切的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好…麻药还没全退。”她顿了顿,声音干涩,“剧组…怎么样了?”
江屿兮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浓郁的鸡汤香气弥漫开来。
“沈导暂停了所有涉及你腿部动作的戏份,先拍其他部分。”他盛出一小碗汤,小心地吹了吹,递到她唇边,“别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
晚棠就着他的手,小口喝了几口热汤,暖流滑入冰冷的胃里,却暖不了那颗坠入深渊的心。
她看着自己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脚踝,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屿兮哥…我的腿…是不是…再也不能跳舞了?维拉…维拉怎么办?” 声音哽咽破碎。
江屿兮放下碗,抽出纸巾,动作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他的指腹温热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不会的。”他的声音异常坚定,眼神牢牢锁住她,“医生说了,是暂时性的神经挫伤,感觉会恢复的。韧带断裂虽然麻烦,但现代医学很发达,配合系统的康复,有很大希望恢复功能。”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郑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至于维拉…晚棠,这个角色,非你莫属。沈煜不会换人,不会有人允许任何人取代你。我们等你,多久都等。”
“可是…进度…”晚棠的眼泪落得更凶。高级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冰冷气味。
“进度没有你重要。”江屿兮打断她,声音沉稳有力,“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维拉失去的是双腿,但她找到了灵魂的舞蹈。你只是暂时被按下了暂停键,是为了积蓄力量,跳得更高更远。”
他温暖的话语像一道微光,穿透了绝望的浓雾。晚棠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不作伪的信任和决心,冰封的心湖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她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砰”地一声粗暴推开!
一股凛冽的、裹挟着室外寒气与滔天怒意的风暴席卷而入!
萧砚舟站在门口。
他显然来得极其匆忙,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和紧绷的脖颈线条。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更添几分不羁的戾气。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首线。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淬了寒冰的深渊,翻滚着骇人的风暴,视线越过房间里的江屿兮,如同两把锋利的冰锥,首首钉在病床上晚棠那高高吊起的、裹着厚厚石膏的左腿上!
那目光里的暴怒、心痛、以及一种毁灭一切的森冷杀意,让整个病房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