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会所的另一间中型包厢里,气氛同样热烈,却带着几分属于年轻女孩的喧嚣。气球、彩带装饰着墙壁,巨大的生日蛋糕摆在中央。
今天是舞团副团长何亦悦的生日,一群年轻舞者聚在这里庆祝。
萧晚棠坐在卡座里,手里端着一杯果汁,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听着花璨和另外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聊着团里的八卦、新来的严厉编导,还有各自或甜蜜或狗血的恋爱经历。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蛋糕香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晚棠,别光喝果汁啊!”何亦悦脸颊泛红,显然喝了不少,端着满满一杯颜色艳丽的鸡尾酒挤到萧晚棠身边,带着醉意的热情,“今天可是我生日!寿星最大!来,尝尝这个‘怦然心动’,可好喝了!”
“亦悦,我真不行,”晚棠连忙摆手,笑容带着歉意,“你知道的,我有点酒精过敏…”
“哎呀!一点点怕什么!”另一个喝嗨了的女孩也凑过来起哄,“就一小口!意思意思嘛!你看花璨都喝好几杯了!”她指了指旁边正仰头干掉一杯的金发女孩花璨。
花璨放下空杯,擦了擦嘴角,眼神清亮,带着点看好戏的促狭,对晚棠耸耸肩:“别看我,我千杯不醉。不过…”她话锋一转,对着起哄的众人,“你们几个别太过分啊,晚棠过敏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一口!就一小口!”何亦悦不依不饶,首接把酒杯怼到晚棠唇边,“晚棠~好晚棠~”
周围几个女孩也跟着起哄,包厢里充满了善意的、却不容拒绝的喧闹。晚棠看着何亦悦期待又有些委屈的眼神,又看看那杯颜人的液体,骑虎难下。她确实不想扫兴。
“那…就一小口。”晚棠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酒杯,在众人的注视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冰凉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气泡的刺激感,随即一股火烧火燎的感觉就从喉咙蔓延开,脸颊也迅速开始发烫。
“好!够意思!”何亦悦和其他人欢呼起来,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别处。
晚棠放下酒杯,只觉得那股灼烧感越来越强烈,心跳也有些加速,脸颊烫得厉害,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悄悄按了按发烫的脖子,对旁边的花璨低声道:“璨璨,我出去透透气,有点闷。”
花璨瞥了她一眼,看到她脸颊不正常的红晕,立刻会意:“行,去吧,别走远。不舒服就叫我。”
晚棠点点头,避开人群,快步走出了喧嚣的包厢。
走廊里相对安静,冷气也更足些。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长长舒了口气,试图压下那股难受的燥热感和喉咙的不适。脸颊和脖子上的红疹似乎更明显了。
“晚棠?”一个温和沉稳的声音带着些许意外在旁边响起。
晚棠抬头,正看到穆念卿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他身边没有跟着什么温婉的女伴,似乎也是出来透气的。
“穆大哥?”晚棠有些意外,随即想到萧砚舟提过的接风局,应该就在附近。
穆念卿走近,目光在她明显不正常的红晕和脖颈处隐约可见的红疹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蹙:“你…喝酒了?不舒服?”
晚棠有些窘迫,下意识想遮掩:“没…没有,就…一点点。可能有点闷。”
穆念卿显然不信,他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你脸色很红,像是过敏。砚舟就在前面那个包厢,要不要过去找他?让他送你回去休息?”
“啊?不用不用!”晚棠连忙摆手,她可不想这副样子被萧砚舟看到,更不想打扰他和朋友聚会,“我没事,透透气就好了…”
“砚舟要是知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舒服还硬撑,回头非得跟我急。”穆念卿笑了笑,语气带着点调侃,却不由分说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我送你过去。几步路而己。正好我也该回去了,里面太吵。”
晚棠拗不过他的坚持和温和态度,加上确实难受,只好点点头:“那…麻烦穆大哥了。”
穆念卿绅士地保持着一步的距离,陪着晚棠走向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隔音极好的包厢门。
他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推开。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喧嚣的人声瞬间涌了出来,混合着更浓郁的烟酒气息。包厢里灯光迷离,人影晃动。
穆念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噪音:“砚舟,看我把谁给你送来了?”
喧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只见穆念卿身边,站着明显状态不对的萧晚棠。她脸颊绯红,眼神带着点迷蒙的水汽,脖颈处能看到明显的红疹,整个人透着一股脆弱的、引人怜惜的易碎感。
她身上那件简单的红色挂脖短裙,与包厢里精心打扮的莺莺燕燕格格不入,却意外地夺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萧砚舟几乎是瞬间就从沙发深处站了起来。他脸上的慵懒和玩世不恭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沉的锐利。
他长腿迈开,几步就跨到门口,完全无视了包厢里其他人,目光紧紧锁在晚棠身上。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伸手很自然地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头拧紧,“脸这么红?脖子怎么回事?谁让你喝酒了?”一连串的问题,语气又急又沉。
晚棠被他突然的动作和一连串质问弄得有点懵,加上酒精的作用,脑子更晕乎了,小声嗫嚅:“没…没喝多少…就一小口…亦悦生日…”
“一小口?”萧砚舟的声音更冷了,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晚棠身后一脸无奈的穆念卿。
穆念卿摊手:“我见到的时候就这样了。看着像过敏。”
“哥,我没事…”晚棠被他看得心虚,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也让她心跳更快了。
“没事?”萧砚舟哼了一声,首接脱下自己那件墨蓝色的丝绒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晚棠肩上,宽大的外套瞬间将她单薄的身体裹住,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雪松和淡淡烟草的气息。
“脸都快成候屁股了还说没事?”他嘴上嫌弃,动作却极其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半护在自己身侧,隔绝了包厢里那些探究的、好奇的、甚至带着嫉妒的目光。
“哎哟喂!”徐宴第一个跳出来,夸张地拍着大腿,“我说砚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金屋藏娇不让看,这人都送到眼前了,还不给兄弟们介绍介绍?”
他挤眉弄眼地看着被萧砚舟护在怀里、裹着宽大西装、只露出小半张绯红脸蛋的晚棠,“这就是传说中的小海棠?晚棠妹妹?”
苏黎和黄恬甜交换了一个眼神,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萧砚舟对她们是疏离客套,甚至带着点轻慢,可对这个“妹妹”,那姿态,那眼神,那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完全不一样!
沈煜也从艺术放空中回过神,眼睛亮得吓人,盯着晚棠:“晚棠!你来的正好!我跟你聊聊维拉最后那个情绪转折点…”
“聊个屁!”萧砚舟毫不客气地打断沈煜,揽着晚棠就往包厢里走,目标是相对安静一点的角落沙发,“她现在要休息,没空听你发疯。”
穆念卿跟在后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众人解释道:“晚棠好像有点酒精过敏,不太舒服。砚舟,你照顾她,我们先玩我们的。”
萧砚舟没理其他人,把晚棠按在角落的沙发里坐下,自己紧挨着她坐下,形成一道保护的屏障。他拿起自己没喝完的那杯冰水,递到她唇边:“喝点冰的,压一压。”
晚棠确实喉咙烧得慌,乖乖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冰水,冰凉的感觉让她舒服了些。
徐宴不死心,端着酒杯又凑了过来,这次收敛了些轻浮,但还是带着调侃:“啧啧,砚舟,你这哥哥当得,比亲爹还上心啊?晚棠妹妹,你别怕,你哥就是纸老虎,平时对我们凶得很,在你面前怂着呢!”他试图活跃气氛。
晚棠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徐宴哥哥好。”
“哎!好!真乖!”徐宴乐了,还想说什么,被萧砚舟一个冷眼扫过来,讪讪地闭了嘴。
穆念卿也坐了过来,隔着萧砚舟,温和地对晚棠说:“感觉好点了吗?要不要叫医生看看?”
“不用了穆大哥,好多了,就是有点热。”晚棠摇摇头,裹紧了萧砚舟的外套,那上面的气息让她莫名安心。
“热就对了,”萧砚舟哼了一声,手却很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一个半环抱的姿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靠背,像是在无声地安抚,“让你逞能。”语气是责备的,眼神里却全是担忧。
“哥……”晚棠小声抗议,脸颊更红了,不知是酒劲还是别的。
“行了行了,”穆念卿笑着打圆场,举起酒杯,“晚棠不舒服,我们就别闹她了。砚舟,你也别绷着了,知道你紧张妹妹。”他话里有话,带着善意的调侃,“来,大家继续,欢迎我回国的酒还没喝透呢!”
气氛重新被带起,但众人的目光还是时不时地瞟向角落。
只见萧砚舟完全没了之前那副风流倜傥、左右逢源的姿态,整个人像一头守护领地的雄狮,气场全开地圈着自己的“所有物”。他偶尔会低头,凑到晚棠耳边低声问两句什么,晚棠则微微摇头或点头,两人之间的氛围亲密得插不进第三个人。
徐宴灌了一口酒,凑到穆念卿旁边,压低声音,带着点羡慕嫉妒恨:“念卿,你说砚舟这小子…是不是有点…那什么?对晚棠妹妹,这也太…不像哥哥对妹妹了吧?”
穆念卿端着酒杯,看着角落里那自成一方天地、隔绝了所有喧嚣的两人,萧砚舟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指尖离晚棠散落的发丝只有毫厘之遥。
他微微一笑,抿了口酒,声音平静无波:“砚舟的事,他自己心里有数。兄妹情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