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萧凛离席处理公务。晚棠被叫去试新到的舞鞋。
餐厅里只剩下兄弟二人。空气瞬间凝滞,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萧砚舟点燃一支烟,慵懒地吐出一个烟圈,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眼神却锐利如刀:“竞珩,晚棠回来了,家里难得这么热闹。她心思单纯,阳光快乐,这很好。” 他弹了弹烟灰,看向萧竞珩,笑意不达眼底,“我不希望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打扰她这份快乐。尤其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萧竞珩猛地抬头,眼中压抑的怒火和痛楚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声音从齿缝里挤出:“萧砚舟!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最不该靠近她的‘东西’就是你!你那些风流债,还有你母亲他们秦家人手上沾的血…”
“闭嘴!” 萧砚舟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戾气。他掐灭烟,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逼近萧竞珩,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萧竞珩,我警告你,管好你的嘴!有些事,你敢在晚棠面前吐露一个字…” 他俯身,眼神阴鸷地盯着萧竞珩的眼睛,“我就让你和你那点可怜的复仇心思,一起消失。就像当年处理掉那些碍事的绊脚石一样。我说到做到。”
萧竞珩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双眼死死瞪着萧砚舟,那股沉默的霸气此刻化作滔天的恨意。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两人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仿佛要爆炸。
最终,萧竞珩狠狠剜了萧砚舟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畜生!” 然后带着一身冰冷压抑的怒火,转身大步离开了餐厅,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萧砚舟站在原地,看着萧竞珩消失的方向,脸上的戾气缓缓褪去,又恢复了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一片冰寒。他整理了下衣领,也迈步离开。
萧晚棠的卧室。
房间宽敞明亮,装饰着柔和的米白色和浅蓝色,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花园夜景。空气里还残留着新开箱芭蕾舞鞋的皮革和缎带气息。
晚棠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理长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显然还未完全从餐厅偷听到的对话中平复。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萧砚舟那辨识度极高的、带着点慵懒磁性的声音:“小海棠?睡了吗?进来看看你。”
没等晚棠回答,门己经被推开。
萧砚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己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质地精良的深灰色衬衫,领口依旧随意敞着,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线条。他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风流倜傥的笑容,仿佛餐厅里那个冰冷威胁萧竞珩的人只是幻觉。
“砚舟哥哥?你怎么来了?” 晚棠连忙放下梳子,转过身,努力扬起一个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
萧砚舟信步走进来,很自然地环顾了一下房间,目光扫过地上几双崭新的芭蕾舞鞋,最终落回晚棠身上。
他走到她身边,很顺手地拿起梳妆台上的一缕她的长发,在指间缠绕把玩,动作亲昵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占有感。
“来看看我们的小舞蹈家啊。” 他声音低沉含笑,俯身靠近她,雪松混合着淡淡烟草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晚棠。他的眼神专注地落在她脸上,像是要看清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刚回来,时差倒得过来吗?新舞鞋合脚吗?”
“嗯,挺好的。” 晚棠点点头,感觉被他靠近的气息弄得有些心跳不稳,下意识地微微偏开头,“就是…有点累了。”
“累了就早点休息。” 萧砚舟从善如流,但手指依旧没放开她的发丝,反而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耳垂,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对了,刚才饭桌上说的,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晚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想起他霸道地说要给她建舞团,不让她出国。
萧砚舟似乎看穿了她的紧张,低笑一声,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我就是问问你自己的打算。皇家歌剧院的邀约,你很想接?”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像是在讨论晚餐吃什么,但晚棠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审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带着一丝期待看向他:“砚舟哥哥,那是…那是很多舞者的梦想舞台。我…我想试试。”
萧砚舟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像不见底的潭水,让人猜不透情绪。过了几秒,他忽然又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宠溺的警告:“小没良心的,就这么想离开家里?”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这样吧,哥在国内给你安排最好的舞团,最好的资源。你先进去适应适应。至于国外的邀请…先放放。等你准备好了,哥哥们亲自陪你去考察,嗯?”
这看似商量的语气,实则己经替她做了决定。晚棠看着他温柔却强势的眼神,知道再争辩也无用,心里涌上一股无力感,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嗯。”
“这才乖。” 萧砚舟满意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目光扫过她纤细的脚踝,“脚踝的旧伤,跳舞的时候多注意。别让大家担心。” 他语气里的关切不似作伪,但这关切此刻在晚棠听来,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我知道的,砚舟哥哥。” 晚棠低声道。
“行,那你早点休息。” 萧砚舟终于松开了她的头发,首起身,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温柔,“做个好梦,小海棠。我就在你隔壁。” 他意有所指地说完,才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晚棠像是被抽走了力气,靠在了梳妆台上。那句“我就在你隔壁”,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无时无刻的监视和禁锢。餐厅里那句冰冷的“处理掉绊脚石”再次回响在耳边,让她不寒而栗。
她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砚舟哥哥那无所不在的温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困在了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