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雷霆手段
晚棠抱着怀里这只同样粗糙、同样带着点灰尘味的小熊，眼泪再次无声地浸湿了它的绒毛。
眼前这只廉价的小熊，和Y国游乐园里那个无声拥抱她的巨大熊影，还有记忆深处被推给冰冷少年的玩具熊…三个不同时空的影像，在这一刻奇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她仿佛又感受到了那个巨大熊掌落在头顶的重量，听到了自己压抑的哭声，也看到了灰暗走廊里那个抱着熊、摇摇晃晃走向冷漠少年的小小自己。
“哥哥…” 她抱着小熊，蜷缩在地毯上，像受伤的小兽般呜咽着，声音破碎不堪。
她分不清自己是在呼唤那个Y国游乐园里给予她温暖的无名大熊，还是在呼唤此刻门外那个对她掌控欲强烈却也带着别扭温柔的萧砚舟，亦或是记忆中那个需要温暖的、孤独的少年。
门外，似乎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悄无声息地远离。
晚棠没有察觉。
她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小熊，仿佛那是她在惊涛骇浪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在模糊的泪眼中，她仿佛看到小熊那塑料做的黑色眼睛，正温和地、无声地注视着她，仿佛在说：“别怕，晚安。”
在这个冰冷华丽的牢笼里，这只来自街边摊的廉价小熊，成了她唯一可以袒露脆弱、存放那些无法言说的孤独与思念的角落。
萧砚舟站在萧晚棠紧闭的房门外，指尖几乎要嵌入冰冷的红木门板。
门内，那压抑的、如同幼兽呜咽般的啜泣声，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他心底最深处。
下午在舞团门口的强颜欢笑，晚上突如其来的崩溃和“想吃路边摊”的反抗，回家路上抱着廉价小熊时脆弱又依赖的模样，以及刚才面对萧竞珩质问时那瞬间的恐慌和无助…这些异常像一块块拼图，在他脑海中逐渐拼凑成一幅令人极度不安的画面。
他们的小海棠，他精心守护、不染尘埃的小太阳，在Y国那几年，绝不像她轻描淡写说的那样“过得很好”、“同学都很好”！
一股混杂着心疼、暴怒和被欺骗感的冰冷火焰瞬间席卷了萧砚舟。
他放在门上的手缓缓收回，紧握成拳，指关节发出咔哒的轻响。眼底深处，那抹属于兄长的温柔彻底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和即将掀起腥风血雨的阴鸷。
他转身，步履无声却带着千钧之力，走向自己的书房。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即将被点燃的引信上。
萧砚舟的书房，如同他此刻的心境，冰冷而压抑。他没有开大灯，只有书桌上一盏复古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他冷硬的侧脸切割出锐利的阴影。
他拿起那部加密的卫星电话，拨通了Frank的号码。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迅速接起。
“老板。”Frank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显然己经预料到老板会打来。
“Frank，”萧砚舟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绝对命令，“动用我们在Y国所有的资源。我要知道晚棠在皇家芭蕾舞学院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所有！” 他强调着最后两个字，“她的社交关系、学业情况、生活细节…特别是，有没有人让她受委屈……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全部报告。记住，是全部，事无巨细。”
“明白，老板。”Frank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半分迟疑。
他深知“小姐”在老板心中的分量，也明白这个命令背后蕴含的雷霆之怒。
Y国那边，恐怕要掀起一场无声的风暴了。
接下来的三天，萧砚舟表面依旧维持着那个风流倜傥的娱乐帝国掌舵人形象，处理公司事务，甚至为了转移视线，刻意让一条与某当红女星的绯闻冲上热搜。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那座名为理智的火山，正被源源不断传来的加密信息冲击得摇摇欲坠。
一份份文件，一张张照片，一段段偷录的音频和视频，通过最隐秘的渠道，被送到他的书桌上。
文件袋越来越厚，里面的内容也越来越触目惊心。
"砚舟少爷，您要的文件。"Frank恭敬地递上一个牛皮纸袋，声音压得极低。
萧砚舟接过，眼神示意他退下。他转身走向书房，脚步沉稳，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有紧握文件袋到指节发白的手指，泄露了一丝内心的波澜。
书房门关上的瞬间，萧砚舟的表情骤然阴沉下来。
他粗暴地扯开文件袋，倒出一叠照片和调查报告。照片上，晚棠站在Y国艺术学院门口，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另一张照片里，她独自坐在公园长椅上，抱着双膝，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Frank，解释。"萧砚舟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冰原。
站在一旁的助理Frank推了推眼镜："萧总，根据调查，小姐在Y国期间确实遭遇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说重点。"萧砚舟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平稳却充满压迫感。
"小姐在Y国交往过两个男友。第一个叫詹姆斯·威尔逊，是艺术学院的学长，有未婚妻却隐瞒事实追求小姐。分手后，他反咬一口，在校园论坛发帖诬陷小姐明知他有婚约还纠缠他。"
萧砚舟的眼神骤然变得危险，手指在桌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Frank继续道："第二个叫马克·张，华裔，自称在金融公司工作，实则是专门骗留学生钱财的职业骗子。他利用小姐的孤独和信任，骗取了大量钱财，还...精神控制小姐。"
"证据。"萧砚舟只吐出一个词。
Frank递上一个U盘："这里有校园论坛截图、银行转账记录，以及...马克与其他受害女生的聊天记录。"
萧砚舟插入U盘，屏幕上立刻弹出几张照片和视频
其中一张是晚棠被一群女生和男生围在洗手间门口对晚棠进行言语辱骂；另一张照片是社交媒体上对晚棠的恶毒评论——"小三"、""、"滚回A国"。
最刺痛萧砚舟的，是一段监控录像。
画面中，晚棠独自坐在宿舍楼顶边缘，双腿悬空，风吹起她的长发。她低头看着手腕，那里有几道细小的伤痕。虽然最终她离开了边缘，但那一刻的绝望透过屏幕首刺萧砚舟的心脏。
"詹姆斯现在在哪？"萧砚舟的声音异常平静，却让Frank不寒而栗。
"在Y国一家画廊工作。"
"马克呢？"
"还在Y国，最近盯上了一个新加坡留学生。"
萧砚舟合上电脑，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璀璨，却照不进他幽深的眼眸。"安排一下，我要见见这两位...绅士。"
"萧总，老爷那边..."
"父亲不需要知道这些细节。"萧砚舟打断他，"晚棠更不需要知道我们在调查。明白吗？"
Frank点头退下。
萧砚舟独自站在窗前，脑海中全是晚棠今晚抱着那只廉价小熊啜泣的画面。
他早该察觉的——她回国后那些细微的变化：偶尔的走神、突如其来的情绪低落、对亲密关系的抗拒...他以为只是离家太久的不适应，却没想到她在异国他乡承受了这么多。
"我早该保护好你的，棠棠。"萧砚舟轻声自语，指节因握拳太紧而泛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