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钟声在极昼的冰原上荡起涟漪,应沧溟踩着震颤的冰面靠近巨碑时,听见龙骸骨骼摩擦的吱呀声。盘绕碑身的上古龙骸如黑色山脉,肋骨间卡着崩裂的星砂,而碑面的咒文正随着钟声脉动,每道纹路都渗出幽蓝磷火,将坠落的混沌黏液烫成白烟。空气中弥漫着龙涎与腐骨混合的腥甜,每呼吸一次都像咽下碎玻璃,而那甜腻中夹杂的酸腐味,让人想起母巢触须刮过岩石的气息。
"不能再靠近了!" 苏璎的声音被风撕碎,金粉披肩在她肩头化作流萤。应沧溟回头,看见她腕间的银鳞正与碑面咒文共鸣,鳞片上的星纹如活物般游走。三日前双鳞补天失败后,这具用光甲本源维系的实体己薄如蝉翼,此刻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留下透明的光痕,那光痕在冰面上延展时,竟隐约形成母巢复眼的六边形网格。
巨碑突然发出嗡鸣,龙骸的眼窝爆出幽光。应沧溟看见碑面咒文如水流般逆转,归墟钟声的震波被强行吸收,在龙骸胸腔形成共振。他想起凤簪燃星时的警告,这碑本是封印混沌的钥匙,如今却因归墟能量失衡而暴走,龙骸的指骨正一寸寸抠进碑身,发出指甲刮擦岩石的刺耳声响,那声响的频率,竟与母巢复眼转动时的咔嗒声一致。
"剥离光甲。" 绛绡的声音从龙骸阴影中传来,银色傀儡丝突然缠住应沧溟手腕,"只有你的本源能量能重铸碑铭。" 应沧溟咬牙按在碑面,光甲核心的晶体立刻发出蜂鸣,甲胄表面的苏璎笑颜纹路如冰雪般消融,露出底下烫痕交错的皮肤。能量流失的刺痛从心脏蔓延至西肢,他看见光甲碎片化作金粉,被碑面咒文疯狂吸收,而那些金粉在接触咒文的瞬间,竟排列成微型的复眼图案。
龙骸突然发出咆哮,肋骨扩张时震落满碑磷火。应沧溟感觉光甲本源如潮水般离体,碑面咒文被金光点亮的瞬间,龙骸的眼窝燃起两簇幽火 —— 那是被唤醒的龙魂,正顺着能量流望向归墟深处。核心冲突在此爆发:注入的光甲能量不仅没加固封印,反而唤醒了沉睡的龙骸,其指骨猛地抠碎碑面一角,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锁链,锁链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六边形纹路,正是母巢复眼的神经链。
"不好!骸骨复苏!" 苏璎的银鳞爆发出强光,却被龙骸喷出的幽火灼穿。应沧溟看见碑身裂缝中渗出混沌黏液,与坠落的胎息同源,而黏液触及光甲金粉的刹那,竟在龙骸关节处凝成新的骨骼,那骨骼的横截面呈六边形蜂窝结构,与母巢复眼的支撑骨架完全相同。这具上古骸骨正在吸收光甲能量重生,指骨每一次抓挠碑面,都让归墟钟声变得更加混乱,钟声里开始夹杂母巢特有的嘶鸣。
高潮在钟声最响时降临。应沧溟的光甲核心突然炸裂,最后一道能量如金色闪电冲入碑文,将所有咒文连成一片光网。他看见金光裹挟着无数锁链虚影射向归墟钟,而在极远的彼方,无妄的脚踝突然被同款锁链缠住,钟鸣瞬间变调,化作困兽的哀号。此时他才看清,那些锁链虚影的表面,布满了与母巢复眼相同的六边形纹路,每一道都是活的神经脉络。
龙骸的咆哮震碎冰原,碑面的光网突然收缩,将所有混沌黏液逼回龙骸胸腔。应沧溟趁机拽住苏璎后退,看见龙骸的脊柱上浮现新的碑铭,每道刻痕都由他的光甲金粉构成,却在成型的瞬间被幽火烤成黑色,而黑色刻痕的边缘,竟泛着母巢复眼特有的虹彩。绛绡的傀儡丝突然刺入龙骸眼窝,黑雾纹与碑文咒文共振,竟将复苏的骸骨重新钉回碑身,那些黑雾纹在龙骸骨骼上蔓延,组成巨大的复眼图案。
"快走!" 绛绡的声音带着颤抖,傀儡丝末端缠着枚黑鳞,鳞片上的咒印与无妄脚踝的锁链完全一致,咒印的中心是一枚微型复眼,瞳孔中映着应沧溟的倒影。应沧溟低头,看见碑底的混沌黏液正在汇聚,竟凝成枚肉瘤状的胚胎,表面浮现清晰的幼龙爪痕星纹 —— 而在星纹的间隙,赫然交织着母巢复眼的六边形网格,每一个节点都与爪痕的端点重合。
这钩子般的景象与幼龙爪痕能量呼应,肉瘤每搏动一次,归墟钟声就跟着震颤,而爪痕星纹的中心,隐约映出苏璎半张痛苦的面容,她的眼底竟也浮动着复眼的纹路。龙骸突然发出最后一声咆哮,碑身的光网彻底崩裂。应沧溟背着苏璎冲向冰原裂缝,听见身后传来骨骼坍塌的巨响,而那枚胚胎肉瘤在碑底越胀越大,表面的星纹竟开始排列成字,第一笔刚成型,就被归墟钟鸣震得粉碎,只留下道像极了 "囚" 字的刻痕,而刻痕的边缘,布满了母巢复眼特有的锯齿状纹路,在黏液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只永远注视着他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