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笼中兽
溯光珏的冷光如锋利的刀般剖开归墟核心，应沧溟的光甲银纹在血祭密室的水晶镜面上碎成万千银鳞，每片鳞片都映出他瞳孔中的震惊 —— 镜中映出的宗主摘下兜帽，露出的面容与无妄分毫不差，左眼角的星芒胎记却泛着混沌的紫光，嘴角勾起的弧度竟与观察者如出一辙，仿佛一张脸被劈成两半，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好久不见，皇兄。” 宗主的声音混着水晶摩擦的尖啸，如指甲刮过琉璃盏，抬手间，应沧溟的光甲突然不受控地举起水神戟，戟尖首指自己咽喉。嗅觉被浓重的铁锈味塞满，应沧溟这才惊觉密室西壁渗着黑血，每道血痕都刻着 “观测者永存” 的咒文，而地面的星图纹路，正是他鳞片中黑血的投影，那些纹路交织成网，将他困在中央。
“你的影子？不，是你的执念。” 宗主抬手抚过左胸的月牙形伤疤，应沧溟的光甲银纹应声震动 —— 那道伤疤正是三百年前他为救无妄所留，此刻伤疤裂口渗出混沌脓血，脓液中漂浮着半透明的残魂，锁链贯穿其心脏，赫然是无妄真正的灵魄。残魂的指尖微弱地颤动，似乎想触碰应沧溟，却被棋线无情地拽回脓血之中。
“无妄！” 应沧溟的龙吟震得水晶镜面出现裂痕，光甲银纹如活蛇般钻入伤疤，却在触及残魂的瞬间被弹开，仿佛撞上一层无形的屏障。他这才看清，残魂周围缠绕着与魂棋局相同的棋线，每一根都连接着宗主的神经，棋线表面刻满 “观测” 咒文，正在将无妄的灵魄一点点磨碎，转化为混沌能量。
“他早就在铸甲炉里死了。” 宗主的指尖凝结出玉简碎片，碎片纹路与应沧溟光甲的裂痕完全吻合，“现在的我，是观察者选中的容器。” 话音未落，密室顶部的水晶棺突然震动，阿涟圣女的指尖轻轻颤动，棺底的共生咒文与宗主的玉简产生共振，咒文光芒如利剑般刺入宗主的心脏，却被混沌脓血迅速吞噬。
应沧溟的光甲自动展开防御模式，银纹在虚空中织就双鱼图腾，图腾中央浮现出苏璎的虚影，她的发丝飘落在应沧溟的光甲上，化作星砂修补裂痕。他想起苏璎灵体消散前的预言：“当双生星轨重合，观察者的棋盘将彻底展开。” 而眼前的宗主，正是棋盘上最关键的 “影子棋子”，用无妄的面容欺骗所有人，甚至欺骗自己。
“以吾血，破吾囚！”
应沧溟割破掌心，龙血滴在伤疤处的瞬间，脓血突然沸腾，如火山喷发般炸开。那些漂浮的残魂碎片发出呜咽，竟在血光中拼出无妄的半张脸，他的唇轻轻开合，吐出 “哥” 字。微弱的呼唤如利剑穿膛，应沧溟的光甲鳞片大片剥落，露出底下与无妄相同的星芒胎记 —— 那是龙族双生子特有的印记，此刻正与无妄的残魂产生共鸣。
脓血落地的刹那化作篆文 “观无妄”，三个字如惊雷炸响，魂棋局应声崩塌三格。应沧溟看见，每格崩塌的棋盘中都封存着一段记忆：无妄在铸甲炉前微笑赴死，他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解脱；苏璎在光桥尽头转身，发间星砂飘落如泪；还有他自己在北冥之渊种下星砂，星砂落地生根，长成参天大树，根系蔓延至归墟每个角落。
“你以为喊出真名就能拯救他？” 宗主的身体开始透明，露出底下由棋线编织的骨架，骨架关节处嵌着玉简碎片，“他的灵魄早就碎成星砂，散落在归墟各处，永远无法复原。” 话音未落，崩塌的棋格中伸出白骨手，攥着苏璎的发簪残片，残片上的星砂突然亮起，映出北冥之渊的冰盖裂痕，裂痕中渗出的光里，隐约可见溟卵本体的轮廓。
应沧溟的光甲自动重组，银纹吸收发簪残片的能量，在胸前显化出苏璎的虚影。她的唇语在说：“笼子的钥匙，在共生的伤痕里。” 与此同时，无妄的残魂突然化作万千星砂，涌入应沧溟的逆鳞空洞，那里竟传来双生子同步的心跳声，心跳声中混着苏璎的星歌，如春风化雨，滋润着干涸的灵脉。
密室的水晶镜面全部碎裂，碎片中映出不同维度的应沧溟 —— 有的己成混沌容器，眼神空洞无神；有的正抱着苏璎的尸体痛哭，泪水化作星砂；还有的在北冥之渊与观察者对峙，光甲银纹与溟卵的金银脉络产生共振。应沧溟握紧发簪残片，发现碎片边缘刻着与阿涟棺底相同的共生咒文，而咒文中央，嵌着半颗溟卵碎片，碎片表面流动着金银双色光芒。
“原来我们都是笼中兽。” 他低语着踏过脓血，光甲银纹在地面的星图上画出双鱼轨迹。当轨迹闭合的瞬间，北冥之渊的冰盖传来轰鸣，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悬浮着真正的溟卵本体，卵壳上的金银脉络竟组成无妄的星芒胎记，胎记中央刻着 “共生” 二字，字体由星砂与龙血共同写成。
归墟钟声突然变得清澈，应沧溟听见苏璎的星歌混着无妄的龙吟，从光柱深处传来，那是被囚禁的双生灵魂在呼唤。他知道，那是解开笼门的最后一把钥匙，而他胸前的星芒胎记，正是打开这把钥匙的锁孔。
离开血祭密室时，应沧溟未注意到发簪残片的星砂己渗入逆鳞空洞，与无妄的残魂碎片融合成全新的灵体。在更深的维度里，观察者的棋盘上，代表应沧溟的棋子突然裂成两半，一半是光甲银纹，一半是无妄的星芒胎记。而在裂开的缝隙中，苏璎的发簪残片生根发芽，长出的藤蔓缠绕着溟卵本体，藤蔓的花房中，隐约可见两个婴儿的轮廓，正握着彼此的指尖。归墟深处，观察者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慌：“不可能…… 双生血脉怎么可能重生？”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归墟，啼哭中混着星砂落地的轻响，每颗星砂都在棋盘上砸出小坑，坑中迅速长出细小的共生花，花瓣纹路与苏璎发间的金鳞完全一致，而在花的中心，刻着 “观” 字的玉简碎片正在缓缓溶解，露出底下的真实姓名 ——“苏无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