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共生心跳
“砰！”
冷雨薇的指尖狠狠按压在冰冷的枪管上！那沉闷的撞击声，如同灵魂深处炸开的惊雷！枪管带着他的体温和额角细微血珠的，在她指腹下震颤！而指尖下……那层薄薄皮肤下搏动的血管！那节奏……
咚！咚！咚！
沉重！狂乱！却又无比的……清晰！
与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冰凉戒指内部同步传回的……
疯狂震颤！
完美重合！
如同一体双生的心脏！在死亡的枪口下！奏响了毁灭与共生交织的第一声哀鸣！
巨大的共鸣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冷雨薇的身体猛地一颤！眼前阵阵发黑！一股难以言喻的、被强行拉入深渊共享呼吸的窒息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呃……”一声压抑的、带着濒死鱼儿的闷哼从她喉咙里挤出。
陈默的身体在她指尖压下枪口的瞬间彻底僵死！
那双燃烧着疯狂风暴的眼睛，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深寒！瞳孔因巨大的冲击而瞬间涣散！所有混乱的意志、所有的孤注一掷、甚至那滴悬于眉梢的血珠……都在这一刻被那双死死按在枪口上的、冰冷颤抖的指尖……
轰然冰封！
只剩下……一片近乎虚无的空白！和那无法遏制的……
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烈颤抖！
时间停滞。
水滴声被无限放大。
冷雨薇指尖下的搏动与他身体细微的颤抖交织传递。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额角那道被枪管压出的红痕边缘……渗出的温热粘腻……正缓慢地、无声地……滑过她紧紧压在上面的指腹！
那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是他的血？
还是……
混杂着她灵魂深处……被这疯狂契约逼出的……第一滴破碎的泪？
“松手……”冷雨薇的声音响起，嘶哑得像被砂砾磨破。不是命令，更像是溺水者最后的一丝无望挣扎。她的手指依然死死地压在枪口上，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巨大的恐惧和被强行捆绑的命运感让她几乎窒息。她抬起眼，湿漉漉的眼中是燃烧过后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深深的悲悯，迎上陈默那完全失去焦点、一片茫然的瞳孔：“把枪放下……我输不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近乎虚脱的无力：
“我输不起你的命……也输不起……我自己这道……好不容易……才学会喘气的……活疤……”
活疤……
她承认了！
这道疤……是活的！
是他强行叫醒的！
如今成了他们共生共享的……地狱入口！
“呵……”一声极其压抑、短促、带着自嘲和巨大痛楚的嗤笑从陈默喉间溢出。那失焦的瞳孔因她的话语剧烈震颤！涣散的光点艰难地开始凝聚！他看着近在咫尺这张疲惫破碎、带着绝望悲悯的脸，看着他自己的血混着她的恐惧浸润在她的指尖……
那双深渊般的眼眸深处，冰封的绝望风暴核心……
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绝对重量的光……悄然点燃！
不是胜利，是更沉重的痛苦！
他用枪口，用命，用这疯子般的赌局……
逼得这个心比铁冷的女人……
亲口承认了那份……带着血锈味的……“共生”！
代价……是让她眼中那份从未有过的……近乎虚脱的……破碎！
“戒指……”陈默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沙哑得像是两块粗粝的石头在摩擦。他的目光缓缓地、极其沉重地移向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冰冷的蓝钻。“戴着它……是你还活着的证明……”他的声音艰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拖着沉重的镣铐：“也是……我脖子上……最后那根……能把自己从地狱拖回来的……绳头！”他的左手指了指自己额角那道血痕，又像在指那枚看不见的男戒。
“现在……”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枪，那紧握枪柄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过久而泛起僵硬的苍白，一丝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颤抖，如同寒风中的枯枝般显露出来！“你告诉我……”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她脸上，那缕刚刚燃起的光里混杂着巨大的迷茫和一种更深沉的疲惫：
“这个结……”
他攥着枪的手指，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线。
“……是枪……” （指杀了他）
“还是……”他的目光掠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那缕光暗淡下来，只剩下沉重的窒息感。
“继续戴着它……等它勒断我们谁的脖子？”
是枪？是戒指？
是干脆利落地用死亡终结？
还是……戴着这注定流血的荆棘王冠……相互折磨……首到一方被彻底勒断喉咙？
他把这个无解的死结……
赤裸裸地……
抛回了她面前！
冷雨薇看着他那双深陷迷惘的眼睛，看着他手指因力竭而无法控制流露出的细微颤抖，再看着他额角那道被她的指尖压住、还在无声淌血的印痕……一道冰冷的绝望感混杂着铺天盖地的疲惫将她彻底淹没。
“哈……”一声短促、充满无尽嘲讽的苦笑撕裂了她干涩的喉咙，那苦涩在空气里弥漫：“戴不戴……勒死的都是我自己……”她的眼神空洞地落在那枚冰蓝戒指上：“它是枷锁……”
她缓缓地抬起那只压在枪口上的手。
指尖离开冰冷的枪管。
一丝混着血水的湿痕在她指腹拉出一道细微的晶莹痕迹。
她的声音低得像飘落的尘埃：
“也是……你给我戴上的……唯一一把……能锁住……我自己这条命的……钥匙。”
钥匙？
锁住她自己命的钥匙？
陈默的瞳孔猛地一缩！握着枪的手彻底僵住！那刚刚松懈一线的手指如同被焊死！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惊愕和被强烈否定的剧痛瞬间冲击着他的神经！
她认为……他给她戴这戒指……是为了锁住她？！禁锢她？！将她永远困在这座名为“契约”的囚牢里？！
“钥匙？！”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和被彻底误读后的汹涌怒意！枪口因他手臂的震动微微摇晃！“你以为我疯了命也要把这破石头圈套在你手上……”他的声音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发颤，目光如烧红的烙铁狠狠刺穿她眼底的冰冷绝望：“是为了给你上一道锁？！”
他猛地收回压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手枪！动作因为剧烈的情绪而显得有些粗暴！枪口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带起凌厉的风！
“那你告诉我！”
他的吼声在狭小的浴室里炸开！回荡在水汽凝滞的空间：
“我给自己套上这狗链子……”他狠狠指向自己左手无名指根那圈红痕！“又是为了锁住谁？！”
他的质问如同飓风！席卷了冷雨薇所有的冰冷屏障！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燃烧的、混杂着痛苦和被深深刺伤的狂怒！看着他无名指上那枚同样象征契约的、清晰到刺目的印痕！
锁住谁？
他给自己也套上了“枷锁”？
这份契约……不是她单方面的囚笼？！
“你……”冷雨薇的声音如同卡在喉咙里的鱼刺，看着陈默那双几乎被痛苦和愤怒灼穿的眼睛，再看看他手上那道与她自己无名指如出一辙的印记……
一股更深的、更为致命复杂的漩涡将她彻底吞噬！绝望不是答案！愤怒找不到出口！所有冰冷的逻辑在此时全部崩塌！
“我不知道！”她猛地捂住耳朵！情绪失控般尖叫！像是被逼到悬崖绝境的困兽！巨大的混乱让她第一次显露出彻底的崩溃！泪水再次疯狂涌出！她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上，身体沿着墙面滑落！蜷缩在地！
蜷缩在那片浸着她眼泪、混着他血迹、冰冷刺骨的地砖之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想锁住什么……你要什么……”她的声音破碎颤抖，带着无尽的痛苦和迷茫：
“你把那枚破钥匙……”她的右手颤抖着指向他，指向他那枚与她成对的戒痕烙印。
“插进了……”
她的手又无力地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是疤痕深处刚刚唤醒的痛苦脉动！
“……我这道裂开的疤里……”
她的指尖最终无力地垂落，点在冰冷的地砖血泪痕迹上：
“却要我猜……”
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带着被彻底摧毁的虚弱：
“你到底……是想要我死……”
沾着血水泪痕的指尖，在地砖上那摊冰冷的污渍里，划出一道绝望的颤痕：
“……还是想……”
指尖抖得更厉害：
“要我生不如死…… 地看着你自己……怎么……被它熬到发疯？！”
死？
生不如死？
看着他被这份他自己设下的契约……熬到发疯？
蜷缩在地砖上的女人，像一尊被风雨彻底打碎的冰雕。泪水混合着他额角的血痕滑过她的下颌，砸在地面那摊血与泪混合的冰冷液体里。
无声的控诉。
彻底击穿了陈默燃烧的狂怒和冰冷的决绝！
巨大的震动如同在他灵魂深处引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海啸！
他看着蜷缩在冰冷的血泪污渍中的冷雨薇，看着她眼中那片失去所有光彩、被巨大痛苦和绝望占据的空洞……
再低头看向自己无名指上那道猩红的戒痕……
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毁灭性力量的疲惫感和……铺天盖地的悲怆感！
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原来……在她眼里……
他所有疯狂的付出……
他拿命去搏来的这份“共生”……
这份深植于血肉、刻入骨髓的契约……
不是救赎……
不是守护……
甚至不是锁住她的囚笼……
而是……
一把悬在两人喉咙上……
相互折磨……
一起奔赴毁灭的……
绝望绞索！
一把由他亲手铸造……并率先套上自己脖子的绞索！
身体所有的力量在瞬间被抽空。
“哐当！”
一声沉闷的响声。
陈默手中那把紧握的、如同生命支柱般的冰冷枪械……
脱力……
滑落……
重重砸在冷雨薇蜷缩的身体旁边的……
冰冷的瓷砖地面上！
枪身撞在湿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绝望的回响！
如同……
一个无解的结……
终于……
不堪重负……
沉沉落地的声响！
他站在那里。
高大的身影第一次显露出摇摇欲坠的踉跄。
目光失焦地落在蜷缩在他脚下的、那个曾经如同冰山、此刻却破碎不堪的身影上……
无名指上那道猩红的戒痕仿佛在灼烧。
他终于明白了。
那道疤……是活着。
但这份“共生”……
从他将那枚冰冷的戒指套上她指尖、也套上自己脖子的那一刻起……
就己经……
写下了……
无解的死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