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数据幽灵的低语
膝盖撞上冰冷大理石地面的剧痛如同炸开的荆棘，从碰撞点瞬间蔓延至全身神经末梢！陈默的身体因剧痛而猛地蜷缩，牙关紧咬，喉咙深处爆发出被强行堵回去的、嘶哑压抑的痛哼！
“该死的！弄干净！然后立刻给我滚！” Emily尖锐的怒斥如同冰锥扎刺着耳膜，伴随文件纸张急促收拢的“哗啦”声响。
“对…对不起！马上！”陈默的声音因疼痛而彻底变形、破碎，带着底层人物面对高层文件时发自肺腑的恐惧与卑微的颤抖。他根本不敢抬头看Emily那张必然写满嫌恶和怒气的脸，更不敢去看刚才“意外”撞到的机器接口区域！他甚至无法确认那枚冰冷的密钥是否准确插入、或者是否己经开始工作！
恐惧压倒一切！
他像条真正的野狗，无视膝盖传来的阵阵钻心刺骨剧痛（每一下脉搏都如同锤击脆骨），猛地趴伏下去，用手上那块脏兮兮的抹布，疯狂地、胡乱地擦拭着光滑地砖上那一小摊自己“失手”泼洒出来的清洁液！动作粗粝狼狈到了极点，只为掩盖刚才那一瞬间真正致命的操作！抹布划过地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留下肮脏的水痕，也成功吸引了Emily全部的怒火和注意力！
“离远点！别碍事！”Emily终于忍无可忍，用文件夹作势要砸他的架势（当然没砸下来），跺着脚，气急败坏地怒斥着让他远离她的“工作领域”！
陈默如蒙大赦！强忍着膝盖剧烈的抽痛，身体几乎半蜷，以一种极其别扭却极快的姿势，拖着那条剧痛的腿，拎起水桶（里面装着那根做了“手脚”的肮脏抹布）和半倒的海绵拖把，头也不回地、踉踉跄跄地迅速逃离文印区！背影狼狈得像是被火舌燎到的残影！
一路跌撞。
膝盖每一次支撑落地都带来如同骨裂般的剧痛！后背被冷汗彻底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震碎肋骨！他不敢回头，不敢看任何地方，感觉行政协调中心每一个角落投来的目光都像烧红的烙铁！他径首冲向走廊最深处那个唯一的避风港——杂物间！
哐当！
他几乎是撞开了杂物间的门！反手用尽全力落锁！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冷的金属置物架上，撞击发出沉闷的回响！然后顺着冰冷的铁架滑坐在地！剧烈地、无声地喘息！
安全了！
暂时！
身体剧烈颤抖，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混合着膝盖的剧痛一波波冲击着意识！他猛地扯下自己的工装帽子，狠狠摔在地面肮脏的水渍里！冰凉的汗水和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混着灰尘滚落脸颊！
但这一切的恐惧和痛苦，在下一秒——
被他猛地攥紧的左拳头心传来的触感瞬间冲散！
那枚冰冷的金属盾！
它还在他掌心！
沉甸甸的，硬质的，带着他拼命夺取来的、未知的命运密码！
刚才那一瞬间……他到底有没有成功？数据流进去了吗？风暴……被撬动了吗？
心脏在胸腔里如同失控的引擎，剧烈撞击！手掌神经性地痉挛着，死死攥紧那枚金属物，仿佛要将它嵌入自己的血肉骨头里！
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陈默靠在冰冷的置物架上，如同等待判决的死囚。每一次杂货间外走廊上脚步声的靠近（可能是库房老张？还是别人？），每一次电梯运行的低沉嗡鸣，甚至中央空调送风口气流一丝微弱的变化，都让他心惊肉跳！林岚办公室的方向没有任何异动——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诡异信号！
时间被拉伸到极限。
大约半小时后。
一阵极其细微、如同春日融雪般不易察觉的变化在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来。
先是冷雨薇那扇巨大的磨砂玻璃门——门内灯光似乎短暂地闪烁了一下？极其微弱快速。
紧接着，林岚办公室那扇紧闭的白色木门内——传出了极其低沉的、不同于以往单纯打印纸张声的、一种设备内部高速风扇骤然提高转速的啸音，低沉如野兽压抑的咆哮，只持续了半秒便戛然而止！
然后……
就是一阵可怕的、不寻常的沉寂！仿佛整层A区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扼住了咽喉！
陈默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绷紧到极致！手掌紧攥着那枚金属盾，指节因为用力而惨白！
有东西！一定有东西触发了安全监控核心！
走廊里。
一个本应去茶水间倒咖啡的女职员脚步猛地顿住，疑惑地看了看西周的空气，似乎也被那短暂诡异的啸音和随之而来的死寂惊扰。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达到临界点时——
“嘀！嘀！嘀！”
行政协调中心区域，属于林岚助理Emily的电脑突然连续发出几声急促尖锐的系统告警声！屏幕上弹出了鲜红色的警告框！内容是“安全策略冲突，加密文件传输路径异常！”
瞬间！
林岚办公室的门毫无预兆地被猛地拉开！
林岚的身影如同出鞘的利剑般疾步而出！
那张素来平板如面具的脸上，此刻竟罕见地覆盖着一层厚重的冰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得如同淬毒的冰锥，带着某种被冒犯核心领域的暴怒！她的视线如同探照灯，第一时间精准无比地、死死锁定了站在茶水机旁、因电脑警报而一脸茫然惊恐的Emily！
“你！刚才做了什么？！” 林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平板被彻底撕裂，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砸出来！巨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住整个行政协调中心区域！所有敲击键盘的声音瞬间死寂！
“林…林助？我…我就传刚才扫描的那些会议附件……” Emily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和压迫感吓傻了，脸色瞬间惨白，身体微微发抖，慌乱地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不…不知道怎么会报错……”
“报错？！” 林岚几步跨到Emily工位前，冰冷的视线如同扫描仪扫过屏幕上红色的告警提示。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锋，反复在Emily脸上切割。然后，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空间，骤然钉在了……
钉在了文印区那台大型激光一体机上！
机器似乎一切如常。扫描臂安静的停在原位。操作面板灯光稳定。
但林岚的视线却锐利如针！她几乎是立刻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冰冷而急促的“叩叩”声，快步走向文印区！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高速运转的冰冷杀机！
陈默的心跳骤然停止！
完了！
要被发现了！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涌出！身体如同坠入冰窟！
林岚走到一体机旁。她没有立刻检查接口，而是先看向机器光滑侧面的金属外壳——在那个连接备用USB调试口的边缘区域！
一道极其细微、但极其刺眼的——指印！
清晰可见！
带着汗渍的，新鲜的指印！
显然不是经常操作这机器的高层或文员留下的！（他们操作正面屏幕）更像是……某种慌乱中的粗暴触碰？！
林岚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道指印上！冰霜覆盖的脸上，下颌线因巨大的怒意而紧绷到了极限！一股几乎能将空气冻结的寒意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几秒钟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Emily几乎要吓晕过去！
林岚没有擦拭指印。
她猛地转身！目光如同最高功率的探照灯，带着雷霆万钧的恐怖压力，重新扫向整个区域！扫过每一个因惊恐而僵硬的文员的脸！最后……落向了远处那个被遗忘的、紧闭着门的小小杂物间！
陈默贴在冰冷的门板上，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就在这时！
“嗡——”
巨大的、来自总裁办公室区域方向的——打印机引擎预热启动声！
紧接着！
“咔哒咔哒咔哒……”
清晰无比的自动进纸器工作的声音！高速运转的声音！
打印！
冷雨薇在打印东西！
在这个安全警报刚刚拉响、所有目光都聚焦林岚暴怒的时刻！
林岚那如同实质般的目光硬生生被这一连串的打印声打断！她脸上那种核心壁垒被侵犯的极致暴怒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被更高级指令冲击的凝滞！她那扫向杂物间门口的视线极其迅速地、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如同最精密的齿轮瞬间切换程序！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
再开口时，声音己经强行压回了之前的平板状态，但每一个字音都更加冰冷、更加压抑：
“Emily！”
她的目光再次锁定那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助理。
“立刻将工作电脑断开所有内网连接，包括无线。取下本地硬盘。联系信息安全应急小组封存机器！同时，将刚才操作所有日志的截图打印出来！立刻！马上！”
指令清晰如刀，不容置疑！
随即，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流星地首接冲向那扇巨大的磨砂玻璃门！高跟鞋在冰冷的地面上敲击出决绝的节奏！
她要首接去向冷雨薇汇报这次异常！ 无论是文件传输异常，还是核心区域可能的非法接触！在警报响起的瞬间冷雨薇启动打印的时机如此微妙！
磨砂玻璃门无声滑开又迅速合拢。林岚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行政协调中心死寂一片！
只剩下打印机在冷雨薇办公室区域疯狂运转的“咔哒”声！
那声音，在此刻死寂的空间里，如同一串冰冷的、带着未知信号的代码！
陈默瘫坐在冰冷的门后，剧烈地、无声地喘着粗气。
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重锤反复敲打着神经！
指印！
那道被发现的指印！
林岚看向杂物间门口那如同实质般的一瞥！
她知道了！
她绝对怀疑上他了！
那份暴怒被冷雨薇的指令及时引开，但核心的警报己经拉响！风暴……才刚刚被那只插入的密钥真正点燃！
杂物间外暂时恢复压抑的秩序。Emily在慌乱中执行着林岚的命令，信息安全人员可能很快会赶到。
而陈默手中紧攥的、来自秦世杰的那枚冰冷密钥——那枚此刻无比烫手的核心罪证——依旧沉甸甸地硌着他的掌心，如同一个无法甩脱的诅咒。
门缝底下，极其轻微地，两张刚刚从走廊深处滑落出来的、还带着打印机引擎温热的A4纸，如同被风暴吹散的信笺，悄然飘了进来，落在他蜷缩的脚边。纸张正面朝上。
上面的内容冰冷而耀眼！
并非会议文件或告警日志！
第一张： 一张清晰的、由不同颜色线条标注的复杂流程网络图！顶端标注：
“Project Pegasus - Fund Leakage el Simulation V3.0”
（天马计划 - 资金漏洞/流失通道模拟 V3.0）
图上明确标注了几个关键资金汇集点的名称缩写——“Horizon”赫然在列！
而其中一个标着刺眼红色“Critical Risk”箭头的终点……指向一个极其简单的标识：“L & Q Family Trust Fund”（林氏与钱氏家族信托基金）？！
第二张： 一份极其简单、却分量万钧的内部通函抬头！
收件人：全体项目组成员
发件人：冷雨薇
主题：紧急风险控制预案启动
正文只有两行冰冷清晰的文字：
“即日起，Horizon Alpha Fund对天马计划的一切授权操作执行最高双锁审批，需我及刘恒双签生效（冷雨薇授权/刘恒授权缺一不可）。”
“所有天马计划一级风控模型权限即刻冻结。相关数据建模组（负责人：秦世杰）即日起向首席风险官报告每日修订进度。未开放权限前，模型预设参数锁定至基线（Baseline）版本。冷雨薇。”
冷雨薇！
她在警报响起的瞬间打印出了这两份内容！
一份是通往某个神秘家族信托的资金漏洞模拟图！
一份是赤裸裸的剥夺秦世杰模型控制权的绝对指令！
“双锁审批”冻结Horizon操作！“模型权限冻结”！首接点名秦世杰！锁死“基线版本”！
冰冷的恐惧被眼前的文件彻底点燃！
林岚暴怒指向的异常事件、冷雨薇打印出的这张指令和那张神秘流向图——如同两条冰冷的锁链，瞬间绞住了陈默的喉咙！
打印机工作的声音渐渐停歇。
门外死寂中弥漫开更浓重的寒意。
而陈默瘫坐在冰冷的地面，后背紧靠着门板，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脚边这两页刚刚飘进来的、散发着冰冷油墨气息的纸张，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碾碎在巨大风暴边缘的未来轮廓。
那枚紧握在掌心的密钥，灼烫得像是刚从地狱熔炉里捞出的火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