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状元的“说教”
王皓那一句充满了居高临下意味的质问，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让整个宴会厅的嘈杂与喧闹，都为之一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从这位冉冉升起的“新星状元”身上，转移到了那个被他点名的、曾经的“旧日王者”——陆远身上。
有好奇，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有毫不掩饰的、准备看好戏的玩味。
面对这万众瞩目的“审判”，陆远的神情，却平静得有些可怕。他甚至没有回答王皓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表演。
王皓见状，心中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陆远这种永远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尤其是在他这个“失败者”的身上，这种平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很好。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说到你无地自容！
王皓清了清嗓子，他并不需要陆远的回答，因为这场对话的主角，从始至终，都只能是他一个人。他要的，不是交流，而是单方面的、居高临下的“说教”。
“陆远，”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因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而显得格外清晰，“别怪我说话首。我们都曾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斗了三年，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心里，是有些痛心的。”
他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人生导师”模样，开始了自己长篇大论的表演。
“很多人都觉得，高考，比拼的是智商，是天赋。“
”但在我看来，这是一种非常肤浅的认知。”他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酒红色的液体，映照出他那充满了智商优越感的脸庞，
“高考，它更像是一场持续了三年的、对一个人综合素质的极限考验。它考验的，是你的自律，你的心态，你的抗压能力，以及最重要的——你对细节的把控和对规则的敬畏！”
他每说一句，周围的同学和家长们，就跟着发出一阵“原来如此”的赞叹声。
王皓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过陆远，话里的矛头，己经不加掩饰。
“就比如这次，你地理考了零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在最关键的时刻，犯了最低级的错误！“
”这可能是一次迟到，可能是一次睡过头，也可能是涂错了答题卡。但无论是什么，都证明了一点——你的心态，你的细节管理，出了大问题！”
“陆远，你很聪明，这一点，没人否认。甚至在某些方面，你比我更具天赋。”
他先是虚伪地捧了陆远一句，随即，话锋猛然一转，语气变得无比锐利！
“但聪明，不等于智慧！”
“你这次的惨痛失败，就血淋淋地向我们所有人证明了一个道理——一个稳定、严谨、不出错的体系，远比那虚无缥缈的、偶尔灵光一闪的所谓天赋，要重要得多！”
“说得太好了！”
“皓哥这格局，这深度，不愧是能上QH图灵班的！”
“是啊，一步错，步步错。高考这种事，真是细节决定成败！”
一群同学立刻随声附和，他们看向王皓的眼神，充满了崇拜；而看向陆远的眼神，则充满了廉价的、居高临下的同情。
王皓非常享受这种感觉。他感觉自己就是指点江山的伟人，在用自己的智慧，评判着他人的命运。
为了让自己的“说教”更具说服力，他的目光，忽然转向了角落里那个安静的女孩——林晚晴。
被点到名字的林晚晴，身体猛地一颤，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了头。
王皓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的、仿佛悲天悯人般的神情。
“就比如晚晴同学，”他高声道，“我们都知道，她的家境或许有些困难，她没有我们这么好的资源和条件。但是，她足够努力，足够认真，她抓住了高考这个最公平的机会，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
”她的未来，依旧是光明的，是值得期待的。”
他这番话，看似在夸奖林晚晴，实则，每一个字，都是为了用来反衬陆远！
说完，他将目光重新投向陆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而你……陆远，可惜了。”
“真的，太可惜了。”
一场充满了精英式傲慢的“批斗会”，至此，被推向了高潮。
王皓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关心同学、指点江山，充满了智慧与格局的人生导师。
而陆远，则成了那个天赋异禀，却因为“性格缺陷”而最终坠落的天才，一个需要被同情、被教育、被当成反面教材的可怜虫。
面对这一切，陆远从始至终，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羞愧，更没有悲伤。
他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人看不懂的微笑。那感觉，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局外人，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略显滑稽的舞台剧。
他越是平静，王皓就越是感到一阵无力。
他感觉自己那足以让任何人无地自容的、字字珠玑的“说教”，就像一记记重拳，全都狠狠地打在了棉花上，非但没有伤到对方分毫，反而震得自己手腕生疼。
一股无名火，在他心中越烧越旺。
王皓必须用更首接、更具羞辱性的方式，才能撕开陆远那张该死的、淡漠的假面！
他决定，在下一个环节上，给予陆远最致命的一击！
“好了，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王皓脸上重新挂起完美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他转向宴会厅的主位，那里坐着他们曾经的班主任，李老师。
“今天，大家能聚在一起，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三年来为我们辛苦付出的李老师！”
说着，他从身旁的朋友手中，接过一个包装得极为精美的礼品盒。
他走到李老师面前，恭敬地递上：“老师，这三年您辛苦了。这是学生托人，特地从国外给您带回来的一点心意。一支刻有您名字的派克金笔，希望您能喜欢。也预祝您，未来桃李满天下。”
那金光闪闪的派克笔，一看就价值不菲。李老师脸上露出了欣慰而感动的笑容，连连道谢。
周围的同学和家长们，也再次爆发出了一阵对王皓“尊师重道”的赞美之声。
就在这片和谐融洽的气氛中，送完礼物的王皓，却忽然话锋一转。
他端着酒杯，笑吟吟地，再次走到了陆远的面前。
“陆远，”他笑道，那笑容，在灯光下，却显得无比的刺眼。
“今天大家主要是为老师庆贺。你虽然……嗯，最近可能遇到了一些困难。”
他故意顿了顿，给了周围人一阵窃笑的时间，然后，才用一种看似关切，实则充满了挑衅的语气，缓缓说道：
“但尊师重道，是我们华国的传统美德。”
“你，不会连一份像样的礼物，都没给咱们敬爱的李老师准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