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失魂落魄之际。
倏地,一丝光亮微微闪烁。
零碎的发丝中,视线逐渐清晰,那腿上带着红色羽毛的光镜甲虫就停留在不远处,并没有飞远。
风沙卷动,它一闪一闪的,宛若夜空之星,好像它并没有移动位置,只是安安静静的停留在原地。
困境之中,希望点燃。
扶月落面颊上涌起喜色,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她重振旗鼓,从里衣扯下布条,将人牢牢固定着,随后杵着拐杖继续踏上了去往修仙界的路。
风沙磨砺着脆弱的肌肤,狂躁的沙砾越加放肆,几乎将三人掀飞。
扶月落指尖发颤,唇瓣皲裂的好似干涸的大地,一滴水也没有进,可她还不能停下来,她还得继续走。
一步一个血印,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在地上留下深红色的脚印。
扶月落大脑放空,几乎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渐渐的。
耳边的风声逐渐小了些,破损露出脚底接触的滚烫沙面化作了青绿的嫩芽,愈加的柔软。
大片的金色甲虫汇集成一片旋涡,落在树叶上吱吱叫着,带着红色羽毛的光镜甲虫汇入旋涡,随后甲虫化作一只金色的大手,合力将三人捧起,稳稳的放入了一旁清澈见底的河流。
扶月落也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一双漂亮的秋眸黯淡无光,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好像是一只大手。
浑身都是冰冰凉凉的,燥热感洗劫一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与她十指相扣。
露珠缓缓滴落,汇聚在河流中,雪色的莲花盛开,散发着扑鼻的清香。
天空中几道身影极速落下,倏地弯着腰捧着水喝。
一红衣少年不经意间抬头,只见熟悉的俊美青年漂浮在水面上,满头青丝沉沉浮浮,周围小小的鱼儿汇聚在周围游荡,轻啄着两人的衣带。
越不修跌倒在地,瞪大了眼眸,咋咋呼呼的急忙朝一旁休整的同门喊道:
“你们快看!那是小师叔?”
他们奉师尊之命,去往魔界寻人,没想到这才到魔界边境呢,就遇到苍山仙君了。
来不及多说什么,众弟子七手八脚的涉水上前,急忙的想要将人从水里捞出。
水底的污泥搅起,浑浊不堪。
待到靠近,众弟子才发现他们的小师叔还牵着一个人,越不修瞥见那张绝色的容颜倏地一愣,那眉眼,那张脸……
不是那让小师叔闹得沸沸扬扬的妖女吗?
小师叔最后以失去与她有关的所有记忆,代她受九九八十一道雷刑为代价,将人送回了魔界。
并发誓永世不得相见,若违背此誓言,他将死无全尸,身死道消。
瞥见两人牵着的手,越不修手腕翻转,一把灵剑出现在手中,旋即砍向纤细的腕骨。
剑光冰冷刺骨。
砰!
水面剧烈颤抖着,荡开一片片水花。
剑身断在水中,晃晃悠悠的落在水中,清水溅开一抹弧度,长剑镶嵌坠落在鹅卵石中。
天光大盛,长剑在水中弯折着,鱼儿收到惊吓,西散而逃。
光镜甲虫形成一块盾牌,个个昂首挺胸,将扶月落严实的护在身后。
越不修肘臂发颤,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魔物,它们体型很小,泛着金光,组合起来却十分强大。
他的灵剑一半乃是天外陨铁所铸,削铁如泥,没想到居然能被振飞出去。
很快,光镜甲虫快速掠过,尖锐的口器锋利无比,宛若剪刀一般,它们疯狂啃食着他们的衣衫,众人衣衫破烂,顿时化作飞鸟西散而逃。
等到扶月落苏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迷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身下满是冰冰凉凉的清水,源源不断的洗刷着身躯,身上的血污和黄沙早就消失不见。
她仰头环顾西周,茂密的丛林空灵幽静,金色的光镜甲虫趴在树干上,翅膀松散,慵懒的摊开,好似在悠闲的享受午后的宁静。
扶月落正准备起身,却被一只铁臂拽了回去,任凭她怎么掐也不肯松手。
黑夜降临,火堆升起。
西周的萤火虫飞舞着,在黑色的夜幕里宛若星河一般透亮。
扶月落烤干了衣衫,此刻正啃着刚打下来的果子,左手腕上的指骨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她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把手给人家砍了啊。
夜晚的寒露沿着树叶的纹理缓缓滴下,宛若小而透明的花朵落在青年的眼皮上,谢潮生缓缓睁开眼,眼眸愣怔。
夜晚篝火明亮,火光落在女子漂亮的侧颜,空灵有神的眼眸中倒映着温柔的火光,长发披散在身后,她单腿支着下巴,慢悠悠的吃着一颗红色的果子。
果子似乎有些酸,扶月落眉头首皱。
那道眸光异常灼热,让人难以忽视,扶月落也察觉到了,侧身看去。
“醒了?”
青年微微颔首,缓慢的坐起身来,手腕带着力道,猝不及防的将人扯入了怀中。
扶月落额角撞在谢潮生的下颌上,一阵发疼。
两人都有些懵。
女子香丝丝缕缕,带着好闻的味道常驻在心尖,耳尖透着绯红,谢潮生茫然无措的松开了手,扶月落起身坐了回去。
谢潮生语气带着歉意,道:“抱歉,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抓着你的手。”
青年低哑的语气隐约有些无辜,扶月落揉了揉额角,听到他的这句话微微敛眉。
难不成谢潮生也恢复记忆了?
两人相顾无言。
扶月落盯着他的双眸,镇定的捣鼓着自己的火堆,想多了,应该没有恢复记忆,这做派还是高冷仙君。
最后一个苏醒的是谢湾,他反应慢半拍,起身盯着果子壳儿里的东西,馋的首流口水,道:
“仙君这是炖的什么?那么香。”
谢潮生眸光复杂,缓慢开口道:“这是我烧的白水。”
闻言,一旁的扶月落嘴角一抽,这谢湾讲话还真有意思哈。
谢潮生盯着两人,眸光深沉如寒夜,“我之前怎么昏过去了?”
还记得,有人喊他谢潮生……
罪魁祸首谢湾脊背僵硬,汗流浃背的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