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的话语飘荡在纱幔中,空气宛若紧绷的弦,扶月落整个心都提起来,烛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只有薄薄的月光散落着。
白皙的腕骨细腻如玉,冰冷的指骨宛若冰窟,死死禁锢着,让她逃离不得,对于谢潮生,她对他没有办法。
扶月落抿唇,道:“你手太冷,冻人。”
少年幽暗的眸子微闪,没有松开手掌,冷白的指骨依旧桎梏着她。
额角细碎的发丝凌乱,细长的发丝冰冰凉凉的垂落在女子的手腕上,两人的发丝缠绵在一处。
此刻正是夏季,空气中带着一点燥热,扶月落额角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此刻乌黑的发丝蜿蜒粘连在鬓角,樱红的唇瓣翕动。
谢潮生冷冷的凝视着她,倏地想到了什么,五指落在她的脖颈上,缓慢收拢,沉沉开口。
“师娘可知道我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安静的夜里,这句质问宛若坟头的鬼火,生冷发寒。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嘛。
趁我病,要我命。
扶月落一噎,眼底划过一丝骇然,垂眸瞥了一眼自己的脖子,上面的狗爪子都快疯了一般收拢,显然是想首取她狗命。
这个‘谢潮生’,明显是被虐待后的疯批少年。
冷白的骨节微动,虎口钳制着她细软而又纤细的颈,脆弱的好似一只水面上的天鹅。
扶月落本来还想用之前那一套,因为己经实验过了,对他很管用,只要再来一次就好了。
就在她准备出手之际,少年的手臂陡然收拢,宛若索命的恶鬼,死死钳制着,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扶月落呼吸有些窘迫,费力的喘息着,尖锐的指甲陷入他的手腕,划开皮肉,粘稠的血钻入指甲缝隙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而少年纹丝不动,像是察觉不到自己的疼痛一般,他根本不怕疼。
他只想要师娘死。
这个恶毒又讨厌的女人,实在是让人厌恶,刚才的动摇更让他慌乱,这个女子会妖术,迷惑了他的心智。
只要他再用力一摁,这能碾碎妖兽头骨的手指,自然也能轻而易举的碾碎她的脖子。
扶月落面色青紫,宛若潮水袭上头脑的窒息感陡然加重,整个脑袋都有些昏沉。
少年碧绿色的眼瞳泛着妖异的光,混乱的思绪在脑中翻腾,好似潜意识里并不想让她死。
不想?
被这诡异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谢潮生后背爬上一层冷汗,白皙的指尖一颤,凝视着那泛着灰涩的琥珀色眼瞳,他鬼使神差的竟然松手了。
终于解脱了束缚,扶月落虚弱跪坐在床榻上,焦躁的咳嗽了好几声,低头大口喘息着。
凉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过,被冷汗浸染的衣衫死死贴在后背上,冷的彻骨,房间里本该寂静无声,此刻却满是她急促的呼吸声。
刚才……
是真的要被掐死了。
就在她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门口陡然响起敲门声。
笃笃笃。
空气似乎都安静了几分,窗外还有不知名小虫的叫声。
两人倏地抬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让扶月落没想到的是,与敲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熟悉的少年低沉的嗓音。
“师娘,你在吗?”
能叫她师娘的,只有一个。
外面的那个……
也是谢潮生?
是她认识的那个谢潮生。
意识到这个可能,扶月落瞳孔猛缩,咽了咽唾沫看向眼前俊美到极致的少年,凌乱的发丝下,那双碧绿色的眼瞳危险的眯起。
就在她张嘴准备呼喊之际,一只修长的手指猛然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只能发出呜咽的细小声音。
很快少年就又覆盖上了一只手,最后那点细若蚊足的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扶月落愣然,迫切的抬腿想要踢翻一旁的花瓶,可谢潮生漂亮精致的眉眼微动,劈开长腿,轻松的钳制住了她的动作。
距离很近,少年乌黑的长睫簌簌抖动。
狭小的床榻上,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呼吸纠缠。
轻纱漫舞,上面细小的金粉闪烁着微光。
扶月落眨了眨眼,慌张的盯着屋外颀长消瘦的人影,屋外那个应该才是真正的谢潮生,眼前的这个是个假货。
可单从气息和气质来分辨,她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隐隐感觉他不是真的。
“师娘?”
屋外陡然响起声音,门上的黑影落在上面,好似要随时推开房门抬脚往里走一般。
床榻上,女子细软的发丝好似温柔的云,一缕缕的落在苍白的腕骨上,他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可以清晰看到腕上的伤痕。
像是丑陋的蜈蚣,悉数丑陋的掩盖在衣袖里,像是阴暗处的爬虫,永远都见不得光。
谢潮生的心倏地拧紧了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扶月落期待的眸光中,外面的人没有推开门,反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师娘睡了,那我便明天来找你。”
靠!
扶月落眸光复杂,羽睫激烈抖动,都想问候他全家了,平日里都不是老实正经的人,翻窗爬床样样精通,现在装什么啊?
垃圾袋都没他能装。
下一秒,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冷风灌入房间里,枯叶翻飞,风沙迷人眼。
一旁的谢潮生倏地一扯,微风吹拂,两侧的纱幔垂落在中央,将里面的二人悉数掩盖。
两人贴的很近,扶月落甚至能细数面颊上的睫毛,根根分明,浓密又好数。
门口的少年缓步踏入,视线紧紧盯着床榻上隐约可见的两道身影,嘴角稀薄的笑意好似极地的冰山,随时都要破冰而出,摧毁一切。
淬了毒的话语轻飘飘散出,却带着沉重的压力,压的人难以呼吸。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爬师娘的床?”
冰冷的语调宛若冰窟,谢潮生手中凝聚出一把长剑,倏地疾驰而去。
“滚出来!”
月光下,凌厉的剑光几乎要割伤双眸,衣摆飒飒作响,少年冰冷的面颊似乎都带着一层薄薄的寒冰,狭长眼尾微挑,眸光睥睨。
哪来的贱种杂碎,怎么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