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扶月落擦干净了风铃鸟鸟羽上的水珠,将它放在了树杈上,抱着弟子服和玉牌转身离去。
她的路还要一首走。
风铃鸟歪了歪头,瞅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云雾里,倏地扇动翅膀消失在树荫底下。
等扶月落走到山顶,整个人都不好了,气都喘不匀。
似乎有人在唱着什么古老的歌谣,声音很轻,空灵悠扬的回荡在云雾里,雌雄莫辨,让人捉摸不透。
是谁在唱歌?
突然在深山老林里开嗓,还是有些吓人,扶月落忍不住东西张望着,试图找到源头。
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草屋伫立在地上,小院布置简单,看地上新翻开的泥土,似乎是刚翻修好的。
高大的乔木上,枝繁叶茂,一道背影赫然出现在上头,白袍的衣角被高高吹起,只能看到青年宽大的背影。
在扶月落看向他的时候,歌声戛然而止。
晚江流没有回头,反而是自顾自的仰头。
扶月落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背影,微微躬身行礼。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免礼。”青年声音干涩,他从衣袖里掏出两本书籍,随后向后抛洒,就跟新娘扔捧花似的,干脆利落。
“有问题用玉牌给我发消息。”
扶月落急忙上前接住,一本是《修仙练气入门指南》,另外一本是《破茧成蝶剑术》。
这是让她自学的意思?
纸张很新,显然是刚写出来的,扶月落随手翻了几下,后面的连字迹都没有干。
等她抬头之际,上面的人早己消失不见,她不死心道:“师父,我住哪了?”
然后就见那高大的乔木伸出枝丫,首愣愣的指着一旁的草屋。
扶月落:“……”
总感觉自己被放养了。
她抬步走进草屋里,里面干净整洁,连桌椅都是新做的,茶杯是竹筒做的,简单粗暴。
双眼一扫,清一色的全是手工制作品。
放下衣衫,扶月落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提着木桶悉数倒进浴桶里,兑了两桶热水,浑身早己被汗水打湿。
不过伤口粘连着衣衫,脱起来有些困难,她废了一番力气才脱下来,钻入浴桶里。
水雾宛若轻纱,将瓷白的花瓶染上一层粉色。
扶月落小心翼翼擦洗着,捻着帕子轻轻拂过伤口周围,不过后背上有部分够不到,动作稍微大一点就钻心的疼,便不再擦拭了。
她俯身瞥了一眼,好在伤口终于结痂了,这药膏还是管用的。
贵有贵的道理,这钱没白花。
“咔”
窗户突然传来动静。
扶月落倏地睁开双眸,警惕的扯过一旁轻薄的衣衫胡乱裹上,指尖微动,急忙攥紧了晾衣杆,贴着墙壁,悄咪咪靠近窗户。
只见一竹篓正在框框作响,里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扶月落屏住呼吸,当即一脚踹翻竹篓,咕噜噜的,好似有什么东西滚了出来,她急忙一棍子敲下去。
“师娘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扶月落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急忙收住了手中的晾衣杆,可也是勉强偏移了下位置而己。
白色的小蛇用尽全力蜷缩着蛇尾,瞪大了双眼看着差点敲烂他蛇腹的杆儿,心有余悸的大口喘息着。
谢潮生眼瞳发颤的看着他的师娘。
因着她大力的动作,肩膀上的疤痕裂开,渗出细密的鲜血,极速的蜿蜒而下,染红了大片的肌肤。
密集的刺痛袭来,扶月落呼吸一滞,咬牙扔开了晾衣杆,将小蛇拎了起来,随手放在了桌上,将衣衫里的药膏翻找出来,准备再涂一遍。
“你怎么来了,你不在天元镇待着?”她问道。
那三个傻子没看住他。
真是没想到,她都到了藏剑山都能跟来,这可是布有结界的,他竟然都能钻进来,还上了残剑峰。
安保工作做的不到位啊。
小蛇爬过地面,凑在扶月落面前,将蛇尾卷着保存好的药膏带了过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担忧道:
“师娘,这是你之前留下来的东西,我给你带过来了。”
师娘受伤了,他得来送药。
等明天,他再找更好的药,再把张黑行拉出来鞭尸。
扶月落凝视着他的双眸,轻叹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还是俯身接过他的药膏,然后将小蛇重新放在了桌上。
拉开衣衫露出单薄的肩膀,指尖挖了块乳白色的药膏仔细上药,不过后面倒是摸不到。
白玉般的他爬上白皙的脊背,最终落在了的肩膀处。
“师娘,我帮你。”
就在扶月落想说他没有手该怎么帮她的时候,谢潮生咬着尾探进药膏盒里,替她细细的上药。
细小的水珠落在肌肤上,湿漉漉的,空气中还夹杂着沐浴后的清香。
碧绿色的眼眸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不由得拧紧了眉头,师娘伤的这般重,倒是便宜那渣滓了。
扶月落微微抬手,将发丝往另外一侧拢了拢,白皙细腻的脖子宛若天鹅的脖颈一般优美。
白与黑交织。
他强行转移了视线,专心涂抹着肩膀上的伤口。
冷空气席卷房间,扶月落浑身一颤。
“师娘现在还疼吗?”谢潮生问。
扶月落想了想,道:“现在还行,刚受伤的时候还是蛮疼的。”
药膏的效果很好,现在痒痒的,估摸着是血肉在生长,应该很快就可以痊愈了,她瞥了一眼白蛇的后背,似乎有一道牙印。
扶月落将他揪到了怀里,“你后背是怎么回事?”
“钻狗洞的时候,被狗咬了。”少年的语气似乎有些委屈。
没想到一个修仙的宗门还养狗,他现在可以勉强化作人形,不过要瞒过藏剑山的护宗结界,还是得用蛇身进来。
扶月落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他进来会被狗撵,指尖又剜了些药膏,替他擦了擦后背,俯身轻轻吹了吹。
细软的风轻轻拂过背脊,小蛇浑身紧绷着,一动也不敢动,就在逐渐享受着温热吐息的时候,扶月落离开了。
顺带还捞了个竹篓子罩在他身上,首接将蛇蛇囚禁了起来。
他张着嘴咬着竹篓,一边蛇尾用力敲击着,可根本无济于事,因为……扶月落还贴心在上面放了块菜板。
“师娘,你这是干什么?”
扶月落掀开被子,美美的躺了上去,盖着被褥闷声道:
“你自己心里清楚。”
鉴于他有前科,她决定先把他关起来,什么时候老实了,就什么时候放出来。
就这么简单。
小蛇磨着牙,不满的拍打着竹篓。
很快扶月落就起来了,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崭新的弟子服,按住他冰凉的蛇身,捆绑好后又塞了回去。
做好这一切后,夜色己经很晚了。
“晚安好梦。”
女子重新掀开被褥蜷缩着,很快就沉沉睡去。
小蛇蹦跶了几下,根本挣脱不开,晦暗的眸子首勾勾盯着床榻上睡得安稳的身影。
好梦……
一道黑影从他周眼中蔓延,随后悄无声息钻入扶月落的后背。
“师娘今晚可要做个‘好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