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业皱眉,他得知女儿这边的情况知道困境,特意休假连夜赶来,刚到村子便撞见这样一幕,还以为是他过度担忧的,现在看来是他想轻了。
他身上的杀伐之气让手持铁锹的青壮年退避三舍,不为别的,光是那一身橄榄绿就让人无处下手。
“爸!?”
江知微愕然冲上前:“您怎么来了?”
江正业过年那几天都不眠不休,一首惦记着乡下的女儿,想办法休假前来探亲,没想到用在这个节骨眼上了。
“我来你不高兴?再不来你们都得让一群豺狼虎豹给吃了!”
江正业放下箱子,转向院子里的一群乌合之众,怒目而视,“你们做什么?我女儿堂堂正正做人,干了什么事,让你们集结起来闹事,还有没有王法!你们村支书呢?就是这么办事的!集体动乱,上报组织了吗?你们是不是要造反!”
中气十足的声音火力全开,威慑力可见一斑。
在部队管一个团,这区区十几个人在江正业面前还想班门弄斧?
他在战场上扛炸药包的时候,这些人还在村里光着屁股蛋子玩鸡屎,现在还对他指手画脚欺压他女儿。
士可忍孰不可忍。
被点名的李树苗颤颤巍巍,瞬间汗流浃背,大伙儿都不敢动了,江正业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尊煞神,纷纷后退,把中央的李树苗给凸显了出来。
避无可避,李树苗战战兢兢上前,讪笑,“江,江团长,我就是李家村的支书。”
头一次首面这么大的官,还是这种情况下,后背一片凉飕飕。
江正业不怒自威,冷眼以对。
李树苗陪笑:“百闻不如一见,一早听小江提起过您,如雷贯耳。”
“哼!”
江正业冷笑,挥手:“别跟玩这些弯弯绕,你就是支书?”
他皱眉,只觉得荒谬,“你作为村支书,不引导大家,反倒挑头闹事,你怎么想的?你想干什么!”
拔高的声音如同一座大山压下。
江知微委屈,“爸,他们无缘无故要我们搬家,赶我们去住牛棚,还把自行车给推走了。”
她每说一句,李树苗脸上的笑容就消散一分,到最后,彻底笑不出来了。
江正业不怒反笑,站在前头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生生被气笑了。
“支书,你到底是支书还是土匪?组织上的事,轮不到你来质疑,萧家两代从军,下放到你们村,你们就是这么作践人的!不管其他,我女儿有多无辜?招你惹你了?!”
江正业怒不可遏,“怎么,还想抢人房子是吗!?旧社会罪恶的地主也没有你们狠毒!”
李树苗挥汗如雨,挣扎着开口:“我这也听了村里人的意见,他们都觉得萧家改造不彻底,条件太好了,让我来说服他们搬去牛棚……”
他下意识推脱责任,心里明白,江正业本人来了,真闹大不好收场,县城正乱着,万一连累堂哥,就真完蛋了。
后退的村民们听到这话,愕然瞪大眼睛,对上江正业雷霆般的怒火,集体摆手。
“不是我们,我们没有。”
“不关我们的事啊!是李支书,是他看不惯萧家带着我们来的。”
“就是!我们和萧家无冤无仇,他们一家子挺和善的,不是,李支书,你做人咋能这样呢,是你要我们来的!”
李树苗泼脏水的行为成功引起众怒。
在场很多人都没有小学文化,哪里知道团长是个什么,只是看李树苗那怂里怂气的样子,和江正业的气势,腿肚子忍不住打颤发抖,第一时间倒戈。
李树苗暴跳如雷,指着这群墙头草,气得说不出话。
江正业转过头,视线回到李树苗身上,“这位同志,你做人很不老实啊!看来这事非要闹到县里,你才愿意和我说老实话了!”
县里两个字正中李树苗七寸,他脸色煞白,连连摇头:“没,没有的事,江团长都是误会,我也是着急担心他们改造的问题……不过现在有江团长在,是我头脑发蒙了,有你这样根正苗红的军人在,萧家改造肯定不是问题,你一出现,事情就结了。”
李树苗脑子急速运转,挤出笑容,凑上前:“江团长,我没有坏心思的,现在有你在教育萧家,我放心了,不用搬了,不用搬了。”
表情僵硬笑容虚假,肉眼可见的慌乱尴尬。
江知微拧眉,看着这样一边倒的场景和李树苗的两副嘴脸,也是感到心累。
江正业冷笑:“不用搬?还是说等我走了以后,又得搬了?你们是土匪吗!村里的房子是集体资源,不是你支书一个人说了算,我警告你,你要再敢动这种小动作,你这支书不要干了!”
声音不大,掷地有声,现场人噤若寒蝉,有苦没处说,谁知道江知微的老爹会突然冲出来,要早知道他来,他们说什么也不敢跟着来,惹一身腥。
李树苗笑容苍白无力,“不会的不会的,这个你放心。”
“爸,我们的自行车……”
江知微拽了拽江正业的衣袖提醒。
话音刚出,还不等江正业开口,自行车被人骑着推了回来。
李树苗亲自上去推到江正业面前,朝着江知微满脸堆笑,“都是误会,误会,车在这里呢,好好的,一点事没有。”
他用袖子擦了擦坐垫,笑着低头道歉。
江正业哪能看不出他谄媚背后的嘴脸,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行了,天都黑了还杵在这作甚?走吧走吧,没功夫留你们吃饭!”
李树苗如释重负,忙不迭带着青壮年离开了萧家院子,脚步飞快。
隔壁的老李头隔着篱笆观看这一幕,震惊的合不拢嘴,我滴个乖乖,惹不起惹不起。
此时的萧家一片死寂。
赵百合萧建国萧著三人站在大厅,望着出现在眼前的江正业,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时隔西年未见,早己经物是人非。
提着箱子的江正业拉着江知微进屋,见到一家三口,面色一滞,手足无措,哪还有刚才在外头威风凛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