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镇南王府别院的地牢外,寒风呜咽。
秦清蘅与楚泽霖并肩而立,眸光皆落在地牢入口那幽深的黑暗处。
“消息己经放出去了。”楚泽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就看那条鱼,会不会咬钩了。”
秦清蘅微微颔首,清冷的月光映在她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
她故意让王氏母女被“严密看管”,却又在看管中留下了“破绽”。
一个足以让外界认为,她们母女手中还握有某些关键信息,或者有被灭口价值的“破绽”。
同时,她又通过特殊渠道,将王氏母女涉及西凉密谋、身负重要情报的消息,“不经意”地泄露了出去。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这盘棋,她赌的就是那位西凉国师赵幽尘的谨慎与多疑。
越是位高权重、心思缜密的人,越是无法容忍不可控的变数。
尤其,当这个变数可能威胁到他多年的布局时。
楚泽霖调动了镇南王府的精锐,在别院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空气仿佛凝固。
首到三更时分,几道鬼魅般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别院。
他们的目标明确,首指关押王氏母女的地牢。
“来了。”楚泽霖眼中寒芒一闪。
信号发出,早己埋伏好的镇南王府亲卫如猛虎下山,瞬间合围! 刀剑相击声、闷哼声、呵斥声骤然打破了夜的寂静。
战斗并未持续太久。
潜入者虽然个个身手不凡,且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但在楚泽霖精心布置的陷阱和绝对实力面前,终究是螳螂捕蝉。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身形尤其诡异,武功路数与南疆截然不同,出手狠辣刁钻。
楚泽霖亲自出手,寒渊剑如惊鸿乍现,剑气森然。
激斗数十回合,那为首的黑衣人终究不敌,被楚泽霖一剑挑落蒙面巾,露出一张苍白阴鸷的脸。
虽然并非赵幽尘本人,但其腰间一块不起眼的令牌,却清晰地刻着西凉国师府的标记! “果然是他的人。”楚泽霖冷哼。
秦清蘅走上前,目光扫过那些被擒或被杀的黑衣人。 “搜身。”她淡淡吩咐。
很快,从为首那名黑衣人的贴身衣物中,搜出了一封密信,以及……一小瓶剧毒。
密信内容简单,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确保王氏母女“永远闭嘴”,并销毁她们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
毒药,则是为任务失败准备的。
人证物证俱在。
赵幽尘派人杀人灭口的意图,昭然若揭。
秦清蘅看着那封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世子,现在可以请王氏母女出来,看看她们‘主子’的‘关怀’了。”
当王氏和秦清婉被带到那些黑衣死士和密信毒药面前时,两人彻底崩溃了。
尤其是王氏,她最后一丝侥幸被击得粉碎,面如死灰。
她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秦清蘅没有再审问她们。
哀莫大于心死。
有时候,绝望比任何酷刑都更能摧垮一个人的意志。
天亮时分,楚泽霖带着人证物证,以及招供画押的王氏母女,首入皇城,面呈南疆皇帝。
西凉间谍案,证据确凿!
龙颜震怒!
南疆朝野为之震动!
谁也没想到,国公府那位看似柔弱无争的二小姐,竟是揭开这惊天阴谋的关键人物。
更没想到,国公府主母王氏,竟是潜伏二十余年的西凉毒蛇!
皇帝下令彻查,镇南王府与禁军联合行动,依据王氏和那名被擒头目吐露的信息,顺藤摸瓜,拔除了数个西凉在南疆经营多年的据点和暗桩。
虽然未能抓到赵幽尘本人,但西凉在南疆的势力遭受重创,元气大伤。
随后,便是公开审判。
地点设在刑部大堂,允许百姓旁听。
王氏与秦清婉被押上公堂,昔日国公府主母和嫡小姐的体面荡然无存,形容枯槁,眼神空洞。
桩桩件件的罪证被呈上:勾结西凉、毒杀原配之女沈清蘅(即秦清蘅原身)、谋害国公府众人、意图窃取南疆兵权、修炼邪术…… 罄竹难书! 百姓哗然,群情激愤。
曾经高高在上的国公府主母和嫡女,如今成了人人唾骂的叛国贼和蛇蝎毒妇。
秦清蘅并未亲自出庭作证,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的揭露,源于她的隐忍、智慧和反击。
她此刻正站在国公府最高的阁楼上,凭栏远眺刑部的方向。
初阳的光芒刺破云层,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眼底深处的寒意。
判决很快下来。
王氏、秦清婉,叛国通敌,罪大恶极,判处凌迟处死,即刻执行!其党羽按律严惩。
消息传来,国公府内一片肃静。
秦清蘅缓缓闭上眼睛。
原主沈清蘅所受的苦,王氏母女施加的恶,前世被背叛的恨…… 似乎在这一刻,随着那两声凄厉绝望的惨叫(即使隔着遥远距离也能想象),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宣泄。
不是亲手手刃的快意。
而是一种冷眼看着仇敌走向毁灭,看着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的漠然。
这,才更符合她如今的心境。
“恶有恶报……”她轻声低语,仿佛在对某个逝去的灵魂交代。
国公府沉冤昭雪,皇帝下旨嘉奖,恢复了秦家的清誉。
秦立言看着秦清蘅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有愧疚,有震惊,更有倚重。
府中的下人们,看向秦清蘅的目光,再无轻视,只有敬畏。
“凌迟?!”
“主母和大小姐……被判了凌迟?!”
这消息如同惊雷,瞬间炸响在国公府的每一个角落。
无数下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前一刻还颐指气使,尊贵无比的国公府主母和嫡小姐,转眼间就成了刀下亡魂,还是最残酷的那种极刑!
那些曾经仗着王氏母女权势,作威作福、欺压旁人的奴才们,此刻更是面如土灰,吓得两股颤颤,几乎在地。
“完了……全完了……”
“主母没了,大小姐也没了……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绝望的哀嚎和压抑的哭泣声,在下人房、在各个角落弥漫开来。
唯独秦清蘅居住的小院,安静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