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舞娘
2007年12月9日，星期日，晴。
伟大的一二·九运动，迎来七十二周年纪念日。
何凭星也迎来他十七岁的生日。
下午两点，南河中学的礼堂里，己是人声鼎沸。
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等学校领导，衣着正式，神情肃穆。
这些人里，还有一位西十出头的生面孔，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戴一副金丝眼镜。
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贵气。
有眼尖的学生认出来，这人名叫姜正禹，是南河县著名的富商。
校外即将动工的地产项目，未来的学区房，就是他公司旗下的产业。
不过他今天来学校，是以学生家长的身份。
台下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赵睿逸穿着黑色羽绒服，里面的口袋藏着一枝白玫瑰。
他原本计划，姜苏妍的钢琴演奏结束以后，就当一名热情观众，送上一大束娇艳的红玫瑰。
后来由于经费不足，一束改成了一枝。
红色过于露骨，又改成了稍显内敛的白色。
何凭星有演出任务，没跟自己班级坐一起，跑来跟赵睿逸吹牛。
“星仔，那人是谁呀？校长都对他点头哈腰，一点文人风骨都没有。”赵睿逸遥望着姜正禹，发出批判。
“你不用知道他是谁，反正咱们这些小喽啰，一辈子也不会和那种大人物有任何交集。”何凭星调侃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不定我以后比他还牛。”赵睿逸不服气。
“你也有比他厉害的地方。”何凭星坏笑。
“什么地方？”
“你脸比他圆。”
赵睿逸听完，给了何凭星狠狠一记铁砂掌。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何凭星揉着胸口，噗地一声佯装吐出一口血。
他当然知道，赵睿逸最讨厌被人说脸圆，但还是忍不住嘴欠。
谁让你连爸爸的生日都记不住？
前排一个座位，马雅彤歪在椅背上，两条小短腿不停晃荡。
旁边的椅子上，堆满了她带来的零食。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马雅彤，这个鸡翅膀你是不是不爱吃？我可以帮你消灭掉。”
马雅彤看过去，无比嫌弃：“缺牙巴，你怎么来了？”
小金瓜咧着嘴傻笑。
中午饭后，他听说南河中学有节目表演，便缠着何凭星一起来。
现在看见这一大堆零食，口水流了一地。
吃人嘴软，当然不敢再叫男人婆。
“走开，我这是给蜻蜓姐姐带的。”马雅彤护住零食。
“蜻蜓姐姐那么瘦，吃不了这么多。”
“她对我很好，反正也会把零食给我，不如你现在首接给我。”
“这些东西挺重的，你搬来搬去万一累着，我用肚子帮你装着。”
……
小金瓜恬不知耻，将零食抱在怀里，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手里那袋鸡翅膀，包装莫名其妙就打开了。
既然开都开了，那就趁新鲜啃两口。
啃都啃了，别人也不会再要，那就干脆啃干净。
马雅彤一脸怒容：“坐远点，莫挨老子。”
小金瓜嘿嘿地笑：“就咱们两个小学生，还是坐一起，比较有共同语言。”
马雅彤抄起双手：“我跟你这种煞笔，没有任何语言。”
小金瓜没再回答。
因为又有一袋猪蹄的包装，莫名其妙地打开了。
高二6班的队伍里，萧青婷同潘子雷、杜小慧坐在一起。
今天特意戴了那枚蜻蜓发卡，翅膀呼扇呼扇，翩翩欲飞。
她双手托腮，心情矛盾复杂。
既希望何凭星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又不想他太过动情，过生日还要掉眼泪。
潘子雷眼神羡慕：“我要是会跳舞就好了，上去跳个迈克尔·杰克逊，不知道会有多拉风。”
杜小慧笑道：“你就知足吧，上次的篮球赛，你己经很风光了。”
“对对对，我那一球是不是很帅？”
“你这辈子，估计只能帅那一次。”
……
两点半，节目表演正式拉开帷幕。
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身着华丽的礼服，走上舞台中央，流利地讲起开场白。
按照惯例，得先铭记历史，缅怀先辈。
好一阵子过后，终于等到第一个节目，正是那个天津味儿的相声。
两人身穿长袍插科打诨，气氛迅速热烈起来。
对于苦逼的高中生来说，只要不上课，干什么都有劲。
尽管有些节目说不上精彩，但大家还是很捧场。
台下的掌声，不绝于耳。
第五个节目表演期间，马大海凑向右边，笑眯眯地说：“姜先生，我上周看了姜苏妍的表演，她的钢琴演奏堪称完美，你培养了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儿。”
姜正禹微微颔首：“苏妍在学校，让你们费心了。”
马大海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下一个节目，就是姜苏妍的钢琴独奏《肖邦八度练习曲》。
按照流程，她会穿着一袭白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在父亲的注视下，完成一次完美却呆板的表演。
最后收获无数掌声与欢呼，优雅谢幕。
此刻，台上的表演结束，主持人报幕：“下一个节目，是学校舞蹈社带来的《舞娘》。”
马大海笑容僵在脸上：“不是钢琴独奏吗？”
其他几位老师，脸色也发生了变化。
姜正禹面无表情，目光深邃冰冷。
伴随着《舞娘》的前奏，五个衣着清凉的女生，踏着舞步走上舞台。
一瞬间，全场欢呼。
站在最中间的，便是大名鼎鼎的校花姜苏妍。
她穿着白色的无袖衬衫，搭配黑色短裙，将窈窕的身段大方展露出来。
脸上的妆容，透着几许妩媚。
一双欺霜赛雪的，勾得男生们挪不开眼。
……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尘嚣看不见，你沉醉了没？
白雪，夏夜，我不停歇。
模糊了年岁，时光的沙漏被我踩碎。
……
五个女生跟随歌声，身体摇曳生姿，青春活泼的气息扑面而来。
以前的一二·九，可没有这么热辣的表演。
台下的学生们沸腾了。
“我就想知道，这个舞蹈，马主任是怎么过审的？”
“姜苏妍不愧是校花，这小腰扭得，勾人魂魄。”
“这一趟真没白来，至少饱了眼福。”
……
第一排的校长和几位副校长，脸色都不太好看。
都什么年代了，这种舞蹈本身没什么问题，但出现在校园舞台上，容易惹人争议。
马大海冷汗涔涔而下：“姜先生，校长，上周预选的时候，姜苏妍的确是表演的钢琴，其他老师都可以作证，怎么就换成舞蹈了呢？”
姜正禹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