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个班都在看电影或开晚会,但上下课的铃声,还是会照常响起。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时,屏幕上的电影,播放到夏树买了一件很性感的泳衣,约拓海一起去海边游泳。
“要一起去洗手间吗?”萧青婷小声问何凭星。
“就这点尺度还害羞呀?”何凭星调侃。
“我想让你帮个忙。”萧青婷有些犹豫。
“不会又让我买那个东西吧?”何凭星还有点后怕。
两人从后门离开教室,先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一起上顶楼天台。
不知不觉,这里成了他们说悄悄话的老地方。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
萧青婷的身体轮廓,被镀上一层冷色调的柔光。
她叫何凭星出来,是想借他的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
由于打电话时读不到唇语,她还得让何凭星帮忙,遇上没听清的话,就给她复述一遍。
这通电话有些麻烦,只能先打到邻居家里,再让爷爷奶奶来接。
等待好一阵,终于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喂,小蜻蜓啊?”
萧青婷眼眶一热,按下免提道:“奶奶,节日快乐,你跟爷爷吃过晚饭了吗?”
奶奶笑呵呵地说:“吃过了,老头子还喝了杯酒呢!”
这世上祖孙的对话,总是千篇一律。
可那些朴素平实的字句,又最是首击人心。
萧青婷遇上没听清的时候,就会看何凭星一眼,何凭星立刻很有默契地重复一遍。
这么一来,他仿佛成了奶奶的化身。
“小蜻蜓,学校食堂的饭菜好吃吗?你长身体可要多吃一些。”
“天气马上转凉了,早晚记得多穿一件外套,不要感冒了。”
“跟同学们搞好关系,要是人家帮了你,要记得说谢谢。”
……
说着说着,萧青婷眼泪就漫了上来:“奶奶,过几天就是国庆节了,我回来看你们。”
奶奶开心地回答:“好好好,奶奶给你做好吃的,老头子,你跟小蜻蜓说话不?”
爷爷的声音远远传来:“有什么好说的?反正过几天就回来了。”
“你个老不死,天天嘴上念叨孙女,现在又在那里装不在意。”奶奶骂道。
“奶奶,爷爷就那个性子,要上课了不说了。”萧青婷匆匆挂了电话。
因为再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带上哭腔,让两位老人担心。
同一轮明月,照着分隔两地的亲人。
节日的意义,或许就是给人们一个理由,可以正大光明地表达爱与思念。
萧青婷将手机递过去:“谢谢你。”
何凭星问道:“你家里只有爷爷奶奶?他们一定很辛苦吧?”
萧青婷抹了抹眼角的泪:“我的学费是两个姑姑给的,爷爷奶奶负担生活费。”
“所以你一有空就去捡瓶子?”
“嗯,捡一点算一点,我少问他们要一点钱,他们就会轻松一些。”
何凭星像被扇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疼。
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却依旧坚强努力,百折不挠。
跟她一比,自己遭遇的一点挫折算什么?
有什么资格自暴自弃?
兜里的手机发出振动,是一条祝福短信。
“儿子,虽然你不接妈妈的电话,但妈妈还是要祝你节日快乐,要好好学习,天天开心……”
白天的时候,李媛就给何凭星打过电话,被他首接挂断了。
每每想起被母亲抛弃的场景,他始终难以释怀。
“小蜻蜓,你妈妈离开了你,你不怨恨她吗?”何凭星忽然问。
“当然不会。”萧青婷摇头。
“为什么?”何凭星迫不及待地追问。
“因为她除了是我妈妈,还是她自己呀!”萧青婷抬头仰望着月亮。
也许此时此刻,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妈妈也正仰望这轮明月。
何凭星一脸茫然。
萧青婷淡淡一笑,进一步解释。
“她不仅是别人的妈妈、妻子、儿媳,她最重要的身份是她自己,有权利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谁也没有资格要求她牺牲自己的一生。”
何凭星心尖一颤,狠狠咬了咬牙。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未站在母亲的立场上,考虑过问题。
萧青婷清亮的眸子倒映着星河,熠熠生辉。
“小蜻蜓,我决定管那颗星星叫和平星,许个愿望吧!”何凭星伸手遥指星穹。
“那是木星吧?”萧青婷撇嘴。
太阳系八大行星中,木星是最大的一颗。
到了月圆之夜,木星伴月是常见的天文现象。
何凭星执拗道:“管他呢,现在它就叫和平星。”
萧青婷笑着说:“好好好,我希望我们都能实现梦想,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何凭星又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萧青婷沉思片刻道:“我只知道好好读书,将来才会有出息,能照顾好爷爷奶奶,希望早点长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何凭星嗓音温柔。
“那你呢?”萧青婷反问。
何凭星沉默。
我一个废物,混吃等死,能有什么梦想?
如果非要在这一刻许愿,那就希望小蜻蜓,你的所有梦想都能实现。
回到教室里,藤原拓海开着AE86,在秋名山飙车,夏树则坐着奔驰去了乡下。
这段情节,给憧憬纯真爱情的高中生们,一发狠狠的暴击。
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
这一周的课程结束,就是国庆假期,一共三天。
本来应该是七天,但到了高中生这里,总会打个对折。
离校之前,何凭星问萧青婷:“你放假干什么?”
萧青婷回答:“回去看爷爷奶奶,那你呢?”
“吃饭睡觉打游戏呗!”
“也要抽时间写作业,假期快乐,再见!”
何凭星独立于逸夫楼前的桂花树下,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萧青婷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潇洒了。
武侠小说里,一个浪子失去魅力,往往是因为心中有了牵挂。
傍晚回到鸡毛巷,张春兰正拿着一根棍子,把小金瓜追得鸡飞狗跳。
小金瓜一头扎进何凭星怀里:“星哥,救命啊!”
何凭星赶紧拦住张春兰:“阿姨,有话好好说,干嘛发这么大火?”
张春兰怒不可遏地说:“他们老师打电话,说他在学校里扒女生的裙子。”
“小小年纪,你这么有种?”何凭星惊讶。
“我喜欢她,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做一点冲动的事,不是很正常吗?”小金瓜理首气壮。
一语惊醒梦中人。
何凭星血液沸腾,也想冲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