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快结束时,舒飞接到许炎炎的电话。
她说话时,有些口齿不清。
“狗渣男,今天是5月11号,说好一起喝啤酒,你一整天死哪去了?”
舒飞担忧地问:“你喝酒了?”
许炎炎愠怒:“你别岔开话题,我问你跑哪去了?”
舒飞语气黯然:“我站在门外,听见你跟父母吵架,不敢进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接着传来低低的啜泣。
“炎炎,你在哪?我去接你回家。”
“学校门口的马路牙子上,你马上来!”
舒飞挂断电话,急匆匆下楼。
走到校门口时,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好响起,教学楼热闹起来。
天边银月如钩,星光寥落。
疏疏的夜风,吹动道旁的垂柳。
偶尔驶过一辆车,车轮与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
舒飞一眼看见,许炎炎坐在马路边的花坛上,左腿缠着白色的绷带,手边放着拐,脚下有三个空掉的啤酒罐。
月光洒在她绝美的脸上,明暗交错下,五官显得更加立体。
本就白皙的皮肤,越发清冷。
“炎炎,你伤还没好,怎么能喝这么多酒?”舒飞快步跑过去,满眼忧色。
“你管我,你又不是我的谁。”许炎炎傲娇地说。
“我带你回去,学生们下课了,被人看见影响不好。”舒飞伸手去搀她。
许炎炎推开他的手,微微仰起脸。
迷离的醉眼里,含情脉脉。
白天跟父母吵过架,让她心情异常烦闷。
今晚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舒飞,你给我唱首歌来听。”
“不要了吧,你是知道我的,唱歌很难听。”
“让你听我一次话有这么难?”
“好吧,你要听什么?”
许炎炎要点的歌,自然是《江南》。
光听旋律,就能让人有种烟雨迷蒙之感。
歌词更是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她的爱情观。
舒飞回头瞥一眼,己经有学生从校门出来,为了不让人笑话,只想应付了事,赶紧把这个酒蒙子带回家。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第一个字就开始跑调。
风到这里就是粘。
粘住过客的思念。
雨到了这里缠成线。
缠着我们流连人世间。
你在身边就是缘。
缘分写在三生石上面。
爱有万分之一甜。
宁愿我就葬在这一点。
……
许炎炎听到这里,忽然从身后掏出一朵红色的玫瑰花,递到舒飞面前,眸中泪光点点。
“炎炎,你干什么?”舒飞惊讶地瞪大眼。
“舒飞,我喜欢你,现在申请做你的女朋友,你愿意吗?”许炎炎勇敢地开口。
舒飞的心脏,犹如被一支利箭射穿。
他毫无思想准备,怔怔地望着心爱的姑娘,不知如何回应。
“我爸妈来跟我吵架,强迫我辞职,回市里去工作。”
“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愿意为你留下来,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不然我明天一早就走,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
两行清泪,从许炎炎的眼中滑落。
折射着月光,格外凄美动人。
舒飞伸出手,拭去她脸颊的泪,哽咽着问:“你傻呀?那么好的工作不要,非要跟我留在这个破地方?”
“我喜欢南河,因为南河有我喜欢的人。”许炎炎固执地说。
“我家里很穷,你跟着我,会一辈子受苦。”舒飞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怕。”许炎炎毫不犹豫。
“我们以后住不起大房子。”
“房子大了打扫起来很累,有张双人床睡觉就够了。”
“我养不起你的宝马车。”
“车是我爸的,每天上班这么近,我走路就行。”
“我也给你买不起钻戒。”
“钻石就是碳而己,我不稀罕。”
……
下晚自习的学生出来,正好看到这动人的一幕。
舒飞和许炎炎的事,在学校里早就人尽皆知,很多人是他们的CP粉。
大家围成一圈看热闹,高喊着在一起。
何凭星也在人群里,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小蜻蜓,你快来学校门口,我请你吃宵夜,顺便看场偶像剧。”
萧青婷疑惑:“什么偶像剧?”
何凭星卖个关子:“你来了就知道。”
看热闹的学生们,起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舒老师,你怎么还婆婆妈妈的?”
“能跟许老师这样的大美女在一起,多少人做梦都能笑醒。”
“如果换做是我,一秒钟都不带犹豫,你别说那么多废话了。”
……
这些话语,舒飞一个字也听不见。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剩下许炎炎一人。
内心也己经做出抉择。
只是求爱这种事,哪能让女孩子来?
舒飞伸出手,接过许炎炎手里的玫瑰花,单膝跪在地上。
“许炎炎,我这辈子只真心喜欢过一个女人,那就是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顷刻间,许炎炎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汹涌而下。
酒意上涌,大脑恍惚,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两个多月前喝断片丢失的记忆,渐渐找了回来。
原来他们早就相互表白过。
“许老师,答应他,答应他……”学生们不停呐喊。
“狗渣男,上个月你不是己经跟交警说,你是我男朋友吗?我又没有否认。”许炎炎一边笑一边掉泪。
她伸出手,接过那朵玫瑰花。
舒飞站起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嗅着她发丝的香味。
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紧紧挨在一起。
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世俗所有的樊笼桎梏,都可以冲破。
西周响起热烈的欢呼。
“要亲一下吗?我的嘴是啤酒味。”许炎炎贴在舒飞耳边轻声问。
“回去再说吧,现在好多人。”舒飞不好意思。
“那就陪我放烟花吧!”许炎炎柔声道。
傍晚的时候,为了准备这场告白,她几乎买光了附近所有的烟花。
如果成功,就让整个南河县城的人,都来见证她的爱情。
如果失败,她明天就离开这里,算是为自己送行。
舒飞点燃引线,第一枚烟花呼啸着升入漆黑的夜空。
砰的一声巨响,绽放出绚烂的花朵。
烟火徐徐落下,仿佛下了一场彩色的花雨。
接二连三的烟花盛放,连成一片灿烂的花海,照亮了整个夜空,连月亮和星星都暂时失色。
街上的行人驻足欣赏,向这对年轻的恋人送上祝福。
舒飞望着许炎炎娇艳的红唇,终究还是没忍住,轻轻吻了上去。
果然又是一股浓浓的啤酒味。
许炎炎大脑一片空白,又响起了自己最爱的那首歌。
不懂爱恨情愁煎熬的我们。
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
相信爱一天,抵过永远。
在这一刹那冻结了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