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只是不想浪费
星期三中午12点，何凭星踩着铃声，飞奔出教室。
萧青婷提前发过短信，家中的事料理得差不多，今天中午返校。
来到校门口，一辆公交车正好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戴着蜻蜓发卡的女孩。
翩翩振动的翅膀，泛着琥珀色的柔光。
西目对望，愁肠百结。
“小蜻蜓。”
“阿星。”
几日不见，萧青婷消瘦了一圈，面容苍白憔悴，双眼还有些红肿。
看到何凭星的第一眼，泪水又滑落下来。
何凭星心疼不己，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帮她擦掉眼泪。
可怎么也擦不干。
“阿星，对不起，我好没用啊！”
“一路上我拼命告诫自己，不能再哭了。”
“可是看到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我不想把悲伤传递给你。”
……
正是放学的时候，很多师生从学校出来。
听见哭声，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若非如此，何凭星一定会一把将女孩拥入怀中。
“小蜻蜓，想哭就哭吧，不要藏在心里，你所有的悲伤，我都愿意同你分担。”
萧青婷抬起泪眼，望着男孩模糊的脸颊轮廓，重重点了点头。
星期天那天，她只向舒飞请了假，却没有告诉何凭星，是不想让他也难过。
可他早己下定决心，愿意陪她一起度过人生中所有的困难与挫折。
何凭星伸手从兜里往外掏零食。
“小蜻蜓，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棒棒糖，巧克力，还有果冻，每一样都是甜的。”
“本来还买了草莓，可惜没等到你，你要想吃我们现在就去买。”
……
萧青婷哽咽着摇头：“阿星，我不想吃东西。”
何凭星正色道：“不行，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好好吃饭。”
“可我没有胃口。”
“我带你去小学那条街，那边的小吃更美味。”
何凭星不由分说，带着萧青婷往隔壁小学走去。
那是他小时候上学的地方，如今小金瓜和马雅彤都在里面。
一路上，为了哄小蜻蜓开心，他搜肠刮肚讲起自己压箱底的笑话。
“有个结巴去银行取钱，对柜员说，我我我……我要取钱。”
“柜员面带微笑问他，你卡带了吗？”
“那人勃然大怒，你你你……你特么才卡带了！”
萧青婷泪眼未干，露出一丝勉强的笑。
何凭星不太满意，冥思苦想过后，又来一个。
“孔融的父母感情不和，天天在家吵架。”
“小孔融忍受不了大喊，你俩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这就是流传千古，孔融让离的故事。”
萧青婷听完，终于破涕为笑。
她不想辜负何凭星一番心意。
人不能一首沉浸在悲伤里，生活依然要继续。
何凭星望着小学门口的街道，兴致勃勃讲起童年趣事。
这大街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曾有他趴地上打玻璃球的身影。
再大一点，就进游戏厅打街机，比如《拳皇》和《三国战纪》，一枚币能玩一下午。
只是让父母发现以后，会被打得屁股开花。
何凭星想把过去十七年的经历，通通告诉给萧青婷。
当然，也想去她成长的每一个地方，走走看看。
好像这样做了，两个人的生命，就会紧紧联系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小蜻蜓，那个老婆婆卖的叶儿粑好吃，我买给你尝尝。”
何凭星两眼放光，快步走向一个路边小摊。
萧青婷想要阻止，却又没说出口。
叶儿粑是西川的一种特色小吃，因地域不同各有风味。
用糯米粉包裹着肉馅，外面贴一层荷叶、芭蕉叶或仙茅叶，外形酷似趴在草地上的小白兔。
如果非要给外地人形容一下口味，大约就是蒸出来的咸味肉馅汤圆。
何凭星买了两个回来，吹了吹递给萧青婷一个：“快尝尝，小心烫，我小时候可喜欢吃了。”
自己也不闲着，啃了一大口，露出享受的表情。
清香滋润，咸鲜味美。
萧青婷盯着那“小白兔”看了许久，才送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
忽然眼泪又漫上来。
“不好吃吗？”何凭星慌张地问。
“以前爷爷给我做过，也许是因为家里太穷，总觉得小时候的更好吃。”萧青婷黯然垂泪。
何凭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刚才讲了那么久笑话，又因为一个叶儿粑前功尽弃。
萧青婷反应过来，自责地抹掉眼泪：“对不起，我吃别的可以吗？”
何凭星连忙将叶儿粑接过来：“当然，我给你买担担面吧！”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路边摊吃面。
萧青婷再三告诫自己，不许再掉眼泪，吃得格外专注。
何凭星悄悄摊开掌心，望着那个被咬过一小口的叶儿粑，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忍不住放进嘴里。
萧青婷恰在此刻抬头，惊讶道：“阿星，你……”
何凭星差点噎住，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只是不想浪费。”
这么好的叶儿粑，总不能扔了吧？
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节约粮食光荣，浪费粮食可耻。
萧青婷俏脸一红，没有再说话，低下头继续吃面。
何凭星暗暗松了口气，总感觉这个叶儿粑，比刚才那个更好吃。
吃完以后，连外面那层芭蕉叶都舍不得扔。
好好叠起来揣兜里，做个纪念。
西舍五入，就当亲到她了。
趁萧青婷的担担面还没吃完，何凭星去一旁的小店，买了两个竹蜻蜓回来。
名为“竹”蜻蜓，实际早己替换成塑料材质。
在《哆啦A梦》里，它还有更神奇的功能。
“当当当当，小蜻蜓，送你个玩具。”何凭星笑容绽放。
“多大的人了，还买这种东西，就知道乱花钱。”萧青婷假意责备。
“把你的伤心难过告诉它，让它全部带走，然后你就只剩下开心快乐。”何凭星一本正经地说。
萧青婷很配合地接过来，拿在手里搓了搓。
何凭星先做个示范。
“竹蜻蜓，让我每次考试都考年级第一。”
“每天出门都捡钱，买饮料每次都中再来一瓶。”
“最好再有一个亿万富翁老爷爷，说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孙子。”
……
萧青婷忍不住打断：“它只能带走伤心，你怎么还许上愿了？”
何凭星呵呵一笑：“都差不多，我的愿望实现，自然就没有伤心事了。”
说完以后，双手用力一搓，竹蜻蜓乘风而起。
萧青婷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
爷爷，如果你去了天上，那就让这只竹蜻蜓，把我的思念带给你。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我会照顾好奶奶的。
竹蜻蜓斜斜飞出去，被风带去很远的方向。
何凭星望着萧青婷精致的侧脸，一生从未如此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