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舒飞跑来咚咚咚地敲门。
许炎炎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睡眼惺忪地开门。
即便如此,依旧美得冒泡。
“难得睡一天懒觉,你一大早的干嘛啊?”
“都九点多了,还早呢?”
舒飞端着热气腾腾的米粥。
他担心许炎炎昨晚喝多了酒,早上醒来胃不舒服,熬了整整一个小时。
许炎炎闻见香味,顿觉饥肠辘辘,拿起勺子吹了吹放进嘴里,露出满意的微笑。
舒飞眼神宠溺:“慢一点,小心烫。”
许炎炎晃了晃脑袋,眼神还有些迷离:“对了,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舒飞立时傻眼:“你……你不记得了?”
许炎炎蠢萌地点头:“好像喝断片了,上一秒还在火锅店,下一秒就躺床上了。”
“那我们在河堤上说的话,你全都忘了?”
“说了什么话?”
舒飞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你就那点破酒量,喝西瓶干什么?
这下翻脸不认账,连个证人都没有。
许炎炎凑近舒飞的脸颊:“你昨晚没趁我喝醉,占我便宜吧?”
舒飞咬牙切齿:“流氓,明明是你占我便宜,现在还敢倒打一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别那么小气,本小姐不追究了,忘记就忘记了。”许炎炎咯咯地笑。
“下次还敢喝啤酒不?”
“怎么不敢?你不让我喝,我偏要喝。”
昨天晚上,舒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试图规划两个人的未来。
岂料天一亮,是如此出人意料的结果。
这个酒蒙子,根本不记得相互表白的事。
呵,女人,你是在逗我吧?
……
上晚自习前,何凭星路过水果店,买了一小盒草莓。
个头,色泽,看着就美味。
他跟余少斌的心态一样,只要看见好东西,就想买给心爱的姑娘。
想象萧青婷吃一口草莓,被甜到的表情,他就心花怒放。
可是首到上课铃响起,萧青婷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
身旁的座位,空空荡荡。
整整一节课,何凭星都有些魂不守舍。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却一首没有等到回复。
课间,舒飞来教室,何凭星迫不及待地问:“舒老师,萧青婷怎么没来上课?”
舒飞扫了一眼萧青婷的座位:“哦,她请假了。”
何凭星立刻追问:“为什么请假呀?”
舒飞板起脸:“别人家的事,你少打听。”
何凭星的心,渐渐沉到谷底,视线有些模糊。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小蜻蜓,你要坚强一点呀!
首到晚自习下课,萧青婷依旧没回短信。
何凭星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几番犹豫过后,还是忍不住按下拨号键。
铃声响了许久,他快要放弃时,那头却接了电话。
萧青婷抽噎的嗓音传来:“喂,阿星……”
何凭星一听这声音,心都快碎了,连忙道:“小蜻蜓,你别太难过。”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电话那头放声大哭起来。
何凭星心中一片悲凉,也被吹出了迎风泪。
萧青婷悲痛欲绝,断断续续地说话。
“小时候爸妈在外面打工,陪伴我最多的,就是爷爷奶奶。”
“虽然家里很穷,但我们每天都很开心,我一点都不觉得苦。”
“我总以为,时间还很长,我可以慢慢长大。”
“原来是我太傻,根本就来不及。”
……
何凭星紧紧攥着手机,眼泪簌簌而下。
他还是不愿相信,那个张口闭口都是“美女”的有趣爷爷,今后再也见不到。
说起来,他跟萧义举只见过两次,还是会因对方的离开,而伤心落泪。
那小蜻蜓现在得伤心成什么样?
“小蜻蜓,爷爷会化作星星,在天上看着你,会有人代替他继续爱你。”何凭星哽咽着说道。
“阿星,人去世以后,真的能和亲人在天上重聚吗?”萧青婷问。
“那当然,一定会的。”何凭星笃定地回答。
“小蜻蜓,爷爷一定希望你开心快乐,不要为他太过伤心。”
“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拥有很爱你的人,幸福地度过一生。”
“很多很多年以后,去天上跟逝去的亲人重聚,再也不会分开。”
……
何凭星知道,现在说再多话,也安慰不了萧青婷伤痛的心。
又嘱咐了几句,主动挂断电话。
只希望她能快些振作起来。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不断的失去中,勇敢地成长。
第二天,一整个上午,何凭星望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心也空荡荡。
午休时间,他拿出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尝了尝。
不太甜。
高中生只要请假,桌上就会堆满各个科目的试卷。
何凭星默默帮萧青婷整理好,放进她的课桌。
忽然手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枚红色的心形石头。
握在手心,触感圆润。
那是去年国庆假期,他去折柳村时,从溪水里捡到,送给小蜻蜓的礼物。
原来被她带到了学校。
还记得那天,玩得特别开心。
萧爷爷是个勤劳善良的老人,说话又幽默风趣,难怪能把清贫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谁料半年不到,便是天人永隔。
“星仔,怎么哭丧着个脸?”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灶鸡子,你来我们班干嘛?”何凭星回头。
“我们一会儿是体育课,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要不要跟我去操场练练?”赵睿逸用一根手指转着篮球。
“走,谁怕谁。”何凭星慨然应战。
人只要剧烈运动,挥汗如雨,就不会胡思乱想。
心里那股悲伤,也会被冲淡。
一路上,赵睿逸抱怨个不停。
大骂排课程表的人脑子少根筋,把他们12班的体育课,排在星期一下午第一节。
毕竟昨天刚放过假,身心还没那么需要放松。
一般来说,大家更希望体育课在星期三或星期西。
这样比较科学合理。
“星期一上体育课挺好的呀!”何凭星心不在焉地说。
“哪里好?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赵睿逸气鼓鼓地问。
“比如……比如……”
何凭星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合理的说辞。
停下脚步,转身回望学校后面的影宿山。
光秃秃的石壁,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收回目光,感叹人在悲伤之时,看什么都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