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镜中股东会

林樵隐的脚踝被那只腐烂的手紧紧扣住，湿冷的触感透过丝袜渗入皮肤。她低头看见尸体胸腔的镜片上，父亲的口型分明在说："别签合同"。

证券APP的公告红光在黑暗的地下室格外刺眼：【静园股份将于明日9:30召开临时股东大会】。陈伯的铁钩突然转向她，钩尖挑着一张泛着银光的电子邀请函。

"所有股东都必须出席。"老人的眼球完全变成了镜面，倒映着井底密密麻麻的尸体，"活着的，和死去的。"

楼上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林樵隐挣脱尸手冲回书房，发现所有蒙着黑布的镜子都在剧烈震动。其中一面镜布被掀开，镜中倒映的却不是书房——而是间民国风格的会议室，长桌两侧坐着七个人。

不，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西具尸体。

最上首的位置空着，桌牌写着"董事长 林樵隐"。她颤抖着伸手触碰镜面，指尖竟然穿过了玻璃。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将她整个人拽进镜中。

"第三十七任董事长终于到场。"坐在右侧的活人站起身，他的西装领口别着"齐照胆"的工牌，但面容分明是年轻了三十岁的陈伯，"我宣布，静园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第七十二次股东大会正式开始。"

林樵隐发现自己的旗袍不知何时变成了职业套装，面前摊开的不是会议资料，而是那本血写的消耗清单。西具尸体股东同时转头，他们空洞的眼窝里嵌着的不是眼球，而是微型显示屏，正同步显示静园股份的实时行情。

"第一项议程。"活人齐照胆敲了敲青铜镇纸，"关于量子矿脉开采权转让的议案。"

会议室突然剧烈摇晃，墙皮剥落后露出锈红色的矿脉。林樵隐这才发现，整个房间就是放大版的尸体胸腔，那些所谓的"装饰花纹"全是血管状矿脉。

"我反对！"她抓起钢笔刺向会议资料，墨水在纸上晕开成父亲的脸，"你们用活人采矿..."

"纠正一下。"最年长的尸体股东开口，腐肉里钻出细小的镜面结晶体，"我们是用死人做空。"

所有尸体股东突然同时举起腐烂的手，他们胸腔的镜片投射出全息影像——1953年的矿井里，年轻的陈伯正把哭喊的矿工推进粉碎机。而粉碎机出口连接的，竟是现代证券交易中心的量子计算机机房。

"现在表决。"活人齐照胆按下桌上的铜铃，铃声在现实世界的静园上空回荡，"同意将林樵隐董事长的量子纯度注入矿脉的..."

林樵隐猛地掀翻会议桌，青铜镇纸滚落时砸碎了地面。裂缝中伸出无数镜面触须，缠住她的手腕拖向地底。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现实世界的自己正站在井边，而陈伯的白发红绳己经缠上了那个"她"的脖子。

手机从口袋滑出，屏幕显示父亲发来的邮件：【记住，镜子里的你不是你】。紧接着是证券APP的强制推送：【您己成功质押100%股权】。

井水突然沸腾，浮上来一面边缘镶着股票代码的铜镜。镜中，1953年的父亲浑身是血地爬出矿洞，手里攥着张2023年的股权证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