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永恒之墟

井中的心跳

静园遗址的竖井被发现后的第三天，南京地震局监测到一组异常数据——地下深处传来规律性的震动，频率与人类心跳完全一致，但振幅却足以撼动整座城市的地基。

老赵站在井口边缘，手中的铜钟残片微微震颤。井壁并非由砖石砌成，而是某种半透明的金属组织，表面布满脉动的血管状纹路。当他向井中投入一枚铜钉时，金属与井壁接触的瞬间，整口井骤然收缩，如同生物吞咽。

"这不是井，"苏雯盯着地质扫描仪上呈现的立体图像，"是某种巨型生命体的……脐带。"

图像显示，竖井在地下三千米处分散成十二根分支，每根都连接着一座沉睡的青铜钟。

苏醒的铜婴

长江水文站的声呐探测到江底出现新的青铜结构。潜水员在原先旋涡的位置，发现了一座倒置的青铜宫殿。殿内整齐排列着十二张金属摇篮，每张摇篮里都躺着一个正在生长的青铜婴儿。它们的皮肤并非固态金属，而是流动的时间实体，表面偶尔浮现出不同年代的静园影像。

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些婴儿没有五官，它们的面部光滑如镜，只在原本该是嘴的位置刻着一行小字：当观测者成为被观测者，时间将开始呼吸。

老赵伸手触碰其中一个婴儿，镜面般的脸上突然映出他的倒影——但那个"他"正在迅速衰老，几秒钟内就化作一堆青铜灰烬。

金属胎动

南京城所有的钟表开始同步紊乱，指针时而逆时针旋转，时而疯狂抖动，最终全部停在12:13。与此同时，静园遗址上的金属蒲公英突然集体凋零，枯萎的花瓣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一幅巨大的星图。

天文学家震惊地发现，这幅星图呈现的是十万年后的银河系布局。

"它们在预演未来，"李晓阳的声音发颤，"或者说……未来正在通过这些金属生命体反向塑造现在。"

当夜，老赵梦见自己站在青铜宫殿中央。十二个铜婴同时从摇篮中坐起，没有五官的脸转向他，胸口裂开∞形的缝隙。

从缝隙中伸出的，是十二只属于不同时代的、苍老的手。

脐带血

竖井开始分泌蓝绿色液体，生化分析显示，这种液体含有与人类脐带血完全相同的干细胞，但基因序列中混入了金属编码。更诡异的是，液体在试管中会自主形成微型青铜钟结构，钟摆由DNA链构成。

老赵将几滴液体滴在静园遗址的土壤上。地面立刻隆起一个金属胞衣包裹的胎儿轮廓，胸腔内传出铜钟的轰鸣。胎儿迅速生长，几分钟内就发育为少年形态，而后突然破裂—— 里面是空的。

只有一地青铜灰烬，组成一行文字：你也是被分娩的产物。

观测者的葬礼

在第十二次异常心跳发生后，老赵独自走向竖井，他手中捧着那枚从铜婴脸上看到的、己经化为灰烬的"自己"。当灰烬接触井壁时，金属脉管突然暴起，将他整个人包裹成一个发光的茧。

南京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看到了幻象：十二座青铜钟从地底升起，悬浮在城市上空。钟声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在每个人的骨髓中共鸣。钟体表面浮现出从1927年到∞的时间长卷，而老赵的身影出现在每个关键节点——

有时是记录者，有时是干预者，最终都化为青铜灰烬。

当幻象消散时，静园遗址上只剩下一口干涸的竖井。井边的铭牌更新为：此处长眠着时间的助产士———1927.12.13—∞

而在长江水底，十二个铜婴终于睁开了眼睛。它们的瞳孔是完美的∞形，倒映着正在重组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