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代价

离开镜殿后，阿依莎的右眼彻底化为深渊般的纯黑，瞳孔深处隐约可见扭曲的亡魂嘶吼。她的弯刀不再需要手持，而是悬浮在身侧，刀身燃烧着永不熄灭的黑焰。

施青囊的金银双瞳能清晰看见——冥神之力正在蚕食她的魂魄。每使用一次力量，她的皮肤便多出一道皲裂般的黑纹，仿佛一尊即将破碎的瓷像。

"我们得想办法压制它。"施青囊取出灵枢真露，但药液刚靠近阿依莎就蒸发成腥臭的黑烟。

"没用的。"阿依莎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带着冥神特有的回响，"安格拉·曼纽己经在我骨髓里扎根……除非……"

她突然挥刀划向自己的左臂，黑血喷溅在地竟腐蚀出一个深坑。坑中浮现出古老的波斯密文——那是献祭契约的最后条款：

"要么成为冥神容器，要么……找一个魂魄更强的替代品。"

深夜营地，杨贵妃的右眼突然刺痛。她看见阿依莎独自站在悬崖边，弯刀悬浮在身前组成某种邪恶阵法。阵法中央，赫然是熟睡中的赵铁鹰！

"住手！"杨贵妃飞扑过去，右眼青光化作锁链缠住弯刀。

阿依莎缓缓回头，整张脸己爬满蛛网般的黑纹："他的魂魄足够鲜活……足够让我再撑三天。"

施青囊闻声赶来，太极玉的光芒照出真相——阿依莎的胸口己呈半透明状，一颗漆黑的"心脏"在冥神之力侵蚀下剧烈搏动。这不是简单的附体，而是灵魂层面的置换。

"你知道我不会允许。"施青囊的赤心玉与玄冰玉同时浮空，"把刀放下。"

黑焰暴涨！阿依莎的弯刀突然分裂成十二柄，组成环形将众人逼退："你们根本不懂！冥神看到的未来里……混沌必胜！唯一的生机就是让我彻底融合神力！"

她猛地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处完全漆黑的皮肤："看到这个了吗？银夜当年也做过同样选择——所以他剥离混沌时，自己只剩下一半魂魄转世！"

僵持之际，敖青石像所在的方位突然传来龙吟。阿依莎的冥神之眼穿透虚空，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石像表面正在龟裂，而裂缝中渗出的不是龙血，而是银白色的光。

"原来如此……"她突然大笑，笑声中混着冥神的嘶吼，"银夜给龙族太子留了后手！"

黑焰收拢，阿依莎将弯刀插回鞘中，但瞳孔中的黑暗更浓了："我不会动你们的人……但有个交易。"

她指向昆仑主峰："让我先进入黄泉之门。冥神需要混沌吞噬的那些魂魄……足够我维持人性。"

杨贵妃右眼剧烈跳动，预见到可怕画面——阿依莎站在尸山血海上，脚下踩着无数被抽魂的混沌信徒。

"你会变成比混沌更可怕的存在。"施青囊沉声道。

"那又如何？"阿依莎的黑发无风自动，"你们要拯救苍生，我要苍生为我续命……本来就不是同路人。"

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她己化作黑焰消失于风雪中，只地面留下一行燃烧的波斯文：

"金字塔底见。"

三日后，当施青囊一行突破"千棺甬道"抵达金字塔底层时，看到的是一片修罗场。

数百名混沌信徒的尸体以诡异姿态冻结在原地，每个人额头都有个贯穿的刀孔，但伤口没有流血——他们的魂魄被抽空了。通道尽头，阿依莎背对众人站在黄泉之门前，弯刀插在门前血槽中，正疯狂吸收门缝渗出的黑气。

听到脚步声，她半侧过脸。

那张曾经明艳的波斯面容此刻半人半鬼，左脸尚且完好，右脸己彻底骷髅化，黑洞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冥神之火。

"来得正好。"她的声音一半清冷一半嘶哑，"门要开了……你们杀混沌，我吃它的魂魄……很公平。"

施青囊的太极玉突然剧烈震颤，玉光映出门上隐藏的铭文——那根本不是封印，而是一个庞大的炼魂阵！银夜当年把混沌囚禁在此的真正目的，是要用千年时间将其炼化成"第二块太极玉"！

"你被骗了。"杨贵妃突然开口，"冥神想要的不是混沌……是混沌体内银夜的另一半魂魄！"

阿依莎的骷髅右脸突然扭曲，残存的人性左眼流下一行血泪："……我知道。"

黑焰冲天而起，她主动撞向黄泉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