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烽火残页
青州边境的官道上，一队残兵正押送着粮草缓缓前行。为首的军官突然举手示意，眯眼望向远处扬起的尘烟。
"戒备！"
尘烟中冲出五骑，为首的男子一袭青衫，银灰色的瞳孔在烈日下格外醒目。军官松了口气，放下长枪："原来是商旅。"
青衫男子——施青囊勒住缰绳，抱拳行礼："军爷，前方可是青州地界？"
军官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是又如何？现在青州七城叛乱，节度使大人正在平乱。你们这时候去，不是找死吗？"
冷清秋驱马上前，不动声色地塞给军官一块碎银："军爷，我们急着去白鹿山寻亲，可有小路绕过战区？"
军官掂了掂银子，指向西北方向："沿那条废驿道走，过黑水涧后转向东北。不过..."他压低声音，"最近那带闹妖怪，好几个樵夫都失踪了。"
阿依莎的琥珀色眸子微微闪动："什么样的妖怪？"
"听说是个穿白衣的女人，唱着古怪的歌谣..."军官突然打了个寒颤，"算了，赶你们的路吧！"
离开官道后，五人转向杂草丛生的废驿道。柳无思忍不住问："那军官说的白衣女人..."
"可能是守堂人。"施青囊从怀中取出《青囊经》残页，上面的朱砂符文正泛着微弱的红光，"《黄帝外经》的残篇有灵性守护，常人接近会产生幻觉。"
柳无眠紧张地环顾西周："那我们..."
"我们有这个。"阿依莎拍了拍行囊中的青铜樽，"圣泉真水能抵御邪祟。"
天色渐暗时，他们抵达黑水涧。腐朽的木桥在风中摇摇欲坠，涧底传来湍急的水声。冷清秋下马检查桥况，突然拔剑出鞘："有人来过。桥板上的灰尘被踩过，痕迹很新。"
施青囊右眼的红环突然刺痛。他猛地抬头看向对岸——树影中有红光一闪而逝。
"穆罕的人追上来了。"他低声道，"快过桥！"
五人刚冲到对岸，身后就传来箭矢破空之声。冷清秋挥剑格挡，但仍有几支箭射中了木桥的绳索。随着"咔嚓"的断裂声，木桥塌了一半。
"跑！"
他们策马冲入密林。背后传来非人的嚎叫声，树枝间隐约可见红眼闪烁。阿依莎从行囊取出青铜樽，洒了几滴圣泉真水在马后。水滴落地处腾起青烟，追兵的声音顿时远了。
深夜，五人躲在一处山洞休整。施青囊借着篝火研究地图，右眼的红环仍在隐隐作痛。
"明天就能到白鹿山脚。"他指着一条几乎看不清的小路，"但青州战乱比想象的严重，可能会遇到溃兵。"
冷清秋擦拭着佩剑："我更担心那些红眼怪物。穆罕到底派了多少人追我们？"
"不是人。"阿依莎往火堆里添了根柴，"是血奴——被赤心玉碎片控制的活死人。父亲说过，血神能通过它们看到我们。"
柳无眠突然打了个寒颤："那...它是不是现在就在看着我们？"
篝火"噼啪"炸响，洞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施青囊沉默地取出《青囊经》残页，发现上面的符文正扭曲变形，组成一个新的图案——一只展翅的白鹿。
"素女在指引我们。"他轻声道，"明天就能找到草堂。"
次日清晨，他们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攀登。白鹿山云雾缭绕，奇石嶙峋，恍若仙境。但随着海拔升高，周围的植被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古怪的白色岩石，形如骸骨。
"这些石头..."柳无思弯腰触摸，"像人骨一样冰凉。"
阿依莎突然停住脚步："听！"
风中飘来若有若无的歌声，用的是古老的中原官话：
"青囊启，白鹿鸣..."
"灵枢断，禁方续..."
施青囊的银瞳骤然收缩："是素女！她在唱《外经》的残篇！"
歌声引导他们来到一处悬崖边。崖壁上有个不起眼的洞口，被藤蔓半掩着。歌声正是从洞内传出。
冷清秋斩断藤蔓，五人鱼贯而入。洞内豁然开朗——竟是个精心布置的草堂，西壁书架摆满竹简，中央石台上供着一册玉简，散发着柔和的青光。
"青囊草堂..."施青囊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他刚要上前，阿依莎猛地拉住他："等等！看地上！"
石台周围的地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组成一个复杂的阵法。更可怕的是，阵法边缘躺着几具干尸，衣着像是前朝的官员。
"擅闯者死。"冷清秋读出石台上的铭文，"唯医者可近。"
施青囊深吸一口气，取出《青囊经》残页："我来试试。"
他刚踏入阵法一步，草堂突然剧烈震动。西壁的竹简"哗啦啦"翻动，中央玉简的青光变成刺目的红色。一个白衣女子从玉简中飘然而出——正是幻境中的素女，但此刻她双眼赤红，面目狰狞。
"骗子！"素女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你体内有血神的气息！"
她袖中飞出无数竹简，如利刃般射向施青囊。阿依莎急忙洒出圣泉真水，水滴与竹简相撞，发出"嗤嗤"的声响。
"素女前辈！"施青囊高举《青囊经》残页，"我是来寻找《黄帝外经》救世的！"
素女的攻势稍缓，赤红的眼睛盯着残页："《灵枢》残篇...你从哪里得到的？"
"自幼随身携带。"施青囊右眼的红环突然发光，"我可能是最后一位观察者的后人。"
这个称呼让素女浑身一震。她飘近施青囊，冰冷的手指触碰他的红环："原来如此...半融合状态..."她的目光转向阿依莎，"你是大祭司血脉？"
阿依莎点头，亮出符文弯刀。素女的表情柔和下来，赤红褪去，恢复成幻境中那副朦胧美好的模样。
"千年等待，终见有缘人。"她挥手撤去阵法，"但时间不多了。血神己经感应到这里的动静。"
她飘回石台，玉简自动展开，露出上面金色的文字。与此同时，施青囊手中的《青囊经》残页突然飞起，与玉简在空中对接，严丝合缝。
"《灵枢》与《禁方》..."素女的声音变得空灵，"双经合璧，可启天医。"
两卷残篇相触的瞬间，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施青囊的银瞳和红环同时大放光明，整个人悬浮空中，被金光包裹。无数陌生的知识涌入脑海——不仅是医术，还有关于赤心玉的真正来历、观察者的使命、以及...彻底消灭血神的方法。
"原来如此..."他在金光中喃喃自语，"需要以身为引，重塑平衡..."
突然，整个山洞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掉落。素女脸色大变："不好！血神找到了这里！"
洞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正是那些红眼血奴。冷清秋和柳家姐妹立刻守住洞口，阿依莎则冲向施青囊，却被金光弹开。
"他正在接收《外经》传承！"素女焦急地说，"不能打断！"
一块巨石砸下，差点命中悬浮的施青囊。素女咬牙，双手结印："我撑不了多久。小姑娘，用圣泉真水画阵！"
阿依莎立刻领会，用青铜樽中的圣泉真水在地上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素女飘入阵中，身形开始消散："记住...血神最怕的不是毁灭...而是被遗忘..."
随着最后一句箴言，素女完全化为光点，融入阵法。一道光幕升起，暂时挡住了坍塌的洞顶。
金光中的施青囊缓缓降落，双经自动卷起，落入他手中。他的右眼红环变成了金色，银瞳中也多了几分沧桑。
"我明白了..."他看向洞口的同伴，"该走了。"
冷清秋斩杀了最后一个冲进来的血奴："怎么走？洞口被堵死了！"
施青囊将双经贴在石台上："这样走。"
石台突然下沉，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五人刚跳进去，上面的草堂就完全坍塌。
通道黑暗潮湿，但施青囊的金环眼能看清一切。他们爬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从一个隐蔽的山洞口钻出。远处，青州的战火仍在继续，但白鹿山己经在了身后。
"接下来去哪？"柳无眠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施青囊展开双经，新的金色文字正在浮现："去洛阳。《黄帝外经》的第三部分——《命门篇》藏在太医署的密室中。"
阿依莎皱眉："太医署？那不是朝廷..."
"正是。"施青囊的异色双瞳在夕阳下妖异非常，"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混进皇宫的身份。"
冷清秋突然指向山下："看！"
一队骑兵正沿着山路搜索，为首的将领头盔上镶嵌着一块赤心玉碎片，在暮色中泛着血光。
"血神的爪牙己经渗透进朝廷了。"施青囊收起双经，"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找到《命门篇》。"
五人借着暮色潜入山林，向东方疾行。施青囊的右眼金环不时闪烁，提醒着他体内新获得的力量与责任。
阿依莎悄悄握住他的手："传承时...你看到了什么？"
施青囊沉默片刻："看到了代价。"他轻声道，"彻底消灭血神所需的代价。"
远处的山路上，血神将领突然转向他们逃离的方向，头盔下的眼睛红光大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