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从自己的身体里飘出来,还有点懵。
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张纸,旁边父母哭得撕心裂肺,妈妈瘫在床边抓着你的手,爸爸背对着墙抹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你鼻子发酸,可魂体状态的你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站在旁边,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
从小到大,你就没怎么出过家门,那些药片、针管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比阳光和新鲜空气更让你熟悉。
别的孩子在外面撒欢儿的时候,你只能趴在窗边,数着楼下的行人,或者看着树叶从绿变黄。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却只能看着自己的葬礼,这种感觉真不是滋味。
跟着殡仪馆的车往火葬场走,一路上你看着窗外,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热闹。
以前总盼着病好了出去看看,现在倒好,真“自由”了,却再也回不去了。
你越看越难受,突然感觉有股力量在拽你的魂体,像是有人在背后扯着你的衣角,一下一下的,大概是该去地府报到、重新投胎了。
回头看了眼坐在车里抹眼泪的父母,爸爸的头发白了大半,妈妈的眼角皱纹又深了不少。
这二十多年,他们为你操碎了心,你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就要这么走了。
你咬了咬牙,想着干脆就顺着这股牵引力走吧,省得看着他们难过自己也揪心。
可就在你准备闭上眼睛跟着走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身上。
你猛地睁开眼,顺着视线找过去,发现马路对面的梧桐树下站着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风衣,头发梳得整齐,脸色比你这死人还苍白,眼神却亮得吓人,就这么首勾勾地盯着你,像是要把你看穿。
你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想着这人莫不是能看见你?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鬼使神差地就飘了过去。
越靠近越觉得不对劲,那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压迫感,像是寒冬腊月里结了冰的湖面,冷得刺骨。
可他的眼睛却像两团火,盯着你一眨不眨,你飘到哪儿,他的视线就跟到哪儿。
“那个……你能看见我?”你试探着问了一句,声音听起来有点虚。
男人没说话,嘴角却勾起一抹笑,那笑容看得你心里首发毛。
你突然想起还没跟父母好好告别,说不定他能帮上忙,就硬着头皮说:“能不能……能不能帮我给我爸妈带句话?就说我……我挺好的,让他们别太伤心。”
话刚说完,你就感觉手腕一紧,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一条金色的细线,像活过来的小蛇似的,紧紧勒着你的魂体。
你吓得拼命挣扎,可那金线越缠越紧,还顺着手臂往上爬。
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你慌了神,一边扯着金线一边喊:“你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男人伸手捏住你的下巴,力气大得让你生疼:“等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你了,怎么能让你就这么去投胎?”
你这才反应过来,可魂体被金线束缚着,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远处殡仪馆的车越开越远,父母的身影渐渐模糊,你又急又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原来魂体也是能哭的,只是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带着微光的透明液体,一落地就消失不见了。
金线缠得你浑身发颤,那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你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以为能逃到哪里去?”他指尖轻轻划过你魂体的轮廓,明明没有实体,却让你感受到刺骨的寒意,“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
话音未落,虚空突然泛起墨色涟漪,两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
黑帽白衫的无常鬼差手持锁链,本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却露出惊恐之色。
白无常颤巍巍地扯了扯黑无常的衣角,喉间发出干涩的气音:“是……是冥王大人……”
你瞪大了眼睛,看着黑白无常连行礼都顾不上,瞬间化作青烟遁入虚空。
原来这个你以为是活人的男人,竟是地府那位传闻中执掌生死簿、掌控六道轮回的冥王?
可记忆里明明没有半分与他有关的片段,你拼命在魂海中搜寻,却只觉头痛欲裂,像是有什么被强行封印的画面在冲撞意识。
“看来你还没想起来。”冥王轻笑一声,指尖金线突然收紧,将你拽入他怀中。你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萦绕的森冷气息,却又莫名觉得熟悉。
他伸手抚过你的眉眼,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稀世珍宝,“三百年前,你趁我不备跳入轮回井,抹去所有记忆转世为人。这一世,我特意在你命格中种下‘离魂咒’——只有这样,你才能早早回到我身边。”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三百年前,你本是冥王座下的引魂使,日日与他相伴。
那时的他虽贵为冥主,却总爱用那双猩红眼眸盯着你,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你只能属于我”。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占有欲愈发扭曲,将你囚禁在幽冥殿中,不许你与任何人接触。
终于有一日,你趁着他外出议事,拼死冲进轮回井。
剧痛撕裂魂魄的瞬间,听到他疯狂的怒吼响彻三界。
没想到,即便抹去记忆转世为人,他也不肯放过你。
这些年突如其来的病痛、无端晕厥的夜晚,原来都是他在暗中操控,只为了缩短你的阳寿,让你尽快回到他身边。
“为什么……”你声音发颤,魂体在他怀中不住颤抖,“就不能放我自由?”
冥王将下巴抵在你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偏执的温柔:“自由?没有我的地方,皆是牢笼。你看——”他抬手一挥,周遭景象瞬间变幻。
原本的街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幽冥殿熟悉的鎏金烛台与血色幔帐,“这三百年,我把你住过的房间原封不动地保留着,每日都在等你回来。”
话音落下,他俯身吻上你的唇,冰冷的触感却带着滚烫的偏执。
殿外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无数幽冥鬼卒排列整齐,齐声高呼:“恭迎主母归位——”
而你只能在他的掌控中,看着自己再次坠入这永无止境的黑暗深渊。
(这个剧情有点对不起父母,心里的设定是后面给父母补偿弥补,不过俺就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