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番外日常
警队今夜因为薛桐掀起了粤语歌回忆潮。
陆诗邈坐在办公室桌前。
左边同事唱一首《千千阙歌》, 右边同事哼一首《光辉岁月》，就连她摸鱼打开朋友圈也都是薛桐的《分分钟需要你》。
熬到凌晨一点半，换岗下班的陆诗邈开车往浦东赶，推开家门蹑手蹑脚走进卧室, 发现薛桐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手机里正播放她今晚唱的那两句：
「扮下猩猩叫, 睇到乜都笑
有你在身边多乐趣」
“不许听！！”
陆诗邈听见自己不标准的粤语被扩音放大, 急忙冲进房间，夺过手机按掉声音。
薛桐赤脚搭着腿, 两手扶着沙发看她，“你在厕所唱歌, 我又不是没听过。”
“这不一样！”
陆诗邈两手插着腰, “和你一比, 显得我粤语很拙劣。”
薛桐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拍腿道：“你过来。”
“我衣服还没换呢！”
陆诗邈身上还穿着冬季执勤服，下班走的太急还没换, 毛领子浸着凉风, 她不想把寒气过给薛桐，转身往更衣间走。
卧室和更衣间相通, 拉开门能看见，听见彼此。
“初八你要飞北京吗？”陆诗邈问。
“嗯。”
薛桐揉着颈椎，初八有警博会，顺便还要参加警航交流座谈，创新数码警政科研会。
自从漠河回来，她就沉不下心去工作, 满脑子都是陆诗邈，一想到要出差半月, 就下意识有些疲惫。
“你们今天下午开的什么会？”陆诗邈把警服都脱掉, 换上睡衣。
“公共安全视讯系统研讨。”薛桐回。
“来内地得适应天天开会。”
陆诗邈脱掉袜子, 远瞧薛桐皱眉，对方一副疲态让人心疼。她走到薛桐身后，伸手为她揉起肩膀，
“我还好，倒是你刚值完班。”薛桐拍拍手让她停下，又拍拍腿示意她到自己跟前来坐。
陆诗邈乖巧走过去，侧坐腿上，“有事跟我说？”
“嗯。”
薛桐一手搂她腰，另一只手从睡衣口袋里掏出精致小盒子。
不是徽章盒子，是个奢品的首饰盒子，精确来说它是戒指盒子。
“上次——”
“你不会因为过生日我提了一嘴什么戒指的话就真的跑去买戒指了吧。”
陆诗邈紧张，她说这话都没敢喘气，眼睛盯着盒子，耳根开始粉起来。
她没给薛桐说话的机会，吱呀起来，“我….你不用因为我说了就去买，你知道我在实验室没法戴这种东西，而且我本来是想买给你的，怎么被你抢先一步，这样会让我觉得非常内疚，我——”
薛桐伸手捂住她的嘴，垂眸看向自己手里的饰品盒，思考半晌开口：“其实这戒指我买回来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送你。”
陆诗邈眨眨眼，薛桐的手心很暖，贴在她嘴唇上有股淡淡的洗手液香味。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薛桐松开捂住陆诗邈嘴的手，转而插进头发里去摸人后脑勺，抬起头与陆诗邈对视，语气平静又真挚。
“这戒指像个另类仪式和契约，重要地让我感到恐惧。如果送给你就代表我要承载你的一生，那我可以送无数个戒指给你，要知道养你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你可以不工作，想留在上海就在上海，想去香港就去香港，只要你想我都有能力做到。我可以对上帝祈祷、在教父面前起誓，誓言你要我念多少遍的都可以，但我觉得这些对你而言没有意义。”
陆诗邈没反应过来。
今天是个除夕，她们晚上刚在警队唱完分分钟需要你，晚上回来就收到一枚戒指，但薛桐说的却不是我爱你，我喜欢你，而是：这让我感觉到很恐惧。
一个情绪稳定的人，送戒指都是这般风平浪静。像是打开了一瓶酸奶，倒了一杯咖啡，端到人跟前只轻轻说了一句：喝吧。
“它像是一个符号，让我不知道怎么面对。”
薛桐没递出那枚戒指。
她说：“好似我交到你手上，你戴上它，我们就心有所属，会被它牵制，可我买它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我只觉得你戴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陆诗邈捧着薛桐脸，带着安慰的语气，“你思虑太多了。”
“可没办法。”
薛桐将盒子放在腿上，指腹着陆诗邈的头发，“我怕你觉得不自由、会让你有负担。”
“那你为什么突然掏出来？”陆诗邈用手勾住薛桐的脖子，想要用一些亲密的都动作，给人减少点心理负担。
“因为今天你回家的时候，让我觉得很….”
薛桐磕绊了几秒说：“很平常。”
陆诗邈猜透薛桐的想法，笑道：“平常到在此刻送出这枚戒指，不会让你很有负罪感吗？”
”嗯。“薛桐点头。
“所以这是个什么戒指，你都没给我看。”
陆诗邈歪头去瞧那枚戒指的包装盒，和邱雯更衣间里摆放的众多小盒子一样，不是什么臻享系列，更不是限定系列。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它。”
薛桐不是在形容这枚戒指，而是另有所指，她甚至都没去捧那个盒子，没端起来，就静静摆在腿上，让陆诗邈自己亲手拿起来打开。
陆诗邈打开了盒子，卡地亚经典的love系列，没有钻石，只是朴实地素圈。
薛桐紧盯着陆诗邈的表情，“找不到什么宏大的命题来形容它，我只希望它比契约更让你有后盾感，希望它不会剥夺你的独立，能让你任何事能静下心来，希望它是你的防空洞。”
陆诗邈端着盒子，把戒指放在两人视线之间，“另一个盒子呢？”
“我没有买对戒。”薛桐回答。
陆诗邈停住拿戒指的动作，“没买对戒也是因为你的负罪感，怕我戴上了以后生活的不开心，怕你捆绑住我，怕这是你改变我人生轨迹的证明？”
薛桐在想什么，不用说陆诗邈也猜的出来。
“当年确实是我没有守好这条界线。”
薛桐看着这枚戒指，“我照顾你起居确实带着自私的成分，像是在治愈我自己孤独又冰冷的童年，吻你、拉你的手会让我身体会有所缓解，看着你逃脱顶楼的生活，像在解救我赎罪的日子。”
“这戒指是你耳朵突聋以后去买的，如今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送你，那日在漠河，你把我埋在雪里，一铲一铲挖着雪，我在缝隙中看着你的脸，却没觉得那日有多冷。那天我很开心，不够平常，我的负罪感没有得到缓解，因此我不想送。”
“只是最近….”薛桐看着陆诗邈把戒指缓缓推入指缝间，戒指与手指尺寸完美地契合，像是在人身上烙上一块神龛，与普通万千的人区分开来，套进了独属于个人的符号。
“最近你每日下班都会给我打一通电话，你说下班时的画面，和这个戒指很配。在你没回来之前，我看视频里你唱歌的样子，真的好可爱。还有你刚刚站在那个更衣间里问我初八开什么会时的表情，也和戒指很相衬。所以我想送你，我希望你能戴着它，每日与我重复这些七零八碎的日常。”
薛桐除了生气和教育人时能讲这么多话，其他时间都是只做不说，陆诗邈明白她的表达，于是举起戴好戒指在灯光下晃。
“很好看。”
薛桐抱着她，把头贴在人怀里，“你觉得好看就行。”
陆诗邈摸着戒指，脑袋里突然闯入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所以…..”
她回神捧起薛桐的脸，语气带着点质问，“你之前手上戴的戒指，遇到我之后消失的戒指，那个滚到沙发底下被我翻出来的的戒指，是什么？”
薛桐神情僵住。
“你和我戴对戒就有负罪感，和别人戴对戒就没有是吗？”
“那不是对戒。”薛桐解释。
陆诗邈想起她第一次和薛桐在海边跑步，那手上的戒指特别显眼，甚至薛桐总会下意识地去摸那枚戒指，动作像摸手腕的头绳一样频繁，为此她观察过教官的手指，戒指边有一道细微压痕，是薛桐长久佩戴不脱手的证明。
后来陆诗邈住进薛桐家，打扫卫生时无意从沙发底下翻到那枚失不见的戒指，是宝格丽的戒指，她心存芥蒂地去查了品牌下所有的型号，发现那戒指不是婚戒也不是对戒，心里好受很多，于是特意留了纸条让教官好好保管。
那日拿着邱雯给的资料离家，翻看到了邱雯整理好的港媒资讯，那时她才知道，薛桐和薛家分家是因为一个跳楼的女孩，那个女孩跳楼时才十八岁，薛桐正好瞧见了女孩跳楼，才导致严重的ptsd发作，因此不敢吃肉。
陆诗邈说：“但你戴了那戒指很久。”
薛桐确实戴了很久，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知不知道那戒指滚到沙发底下去了？你戴了那么久的戒指还能丢？”陆诗邈用了很明显的吃醋语气，阴阳怪气的。
薛桐依然不说话。
“所以那戒指是和初恋戴的？”陆诗邈问。
“不算初恋。”薛桐说。
“那算什么？暧昧对象？”陆诗邈自己问完松开了手，眼睛眯成一条缝，从腿上跳下去有些恼，“和别人就可以带戒指，和我带就有负罪感…..行吧，我们教官说什么就是什么。”
薛桐急忙起身解释，“那戒指是我自己买的。”
陆诗邈转头往卧室外走，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芥蒂薛桐的过去，毕竟对方比她大，有点人生情感阅历太正常了，如今人送了自己戒指，感情稳定，她应该大度。
但这事没法细想。
她活了二十八年，就只喜欢过薛桐一个人。而薛桐的喜欢不仅先给了别人，还惦念了那人那么久….甚至为了那个人买过戒指。
不公平会令人胸口起火。
是瞬间搅翻理智的大火和猛火，陆诗邈觉得自己应该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你去哪？”薛桐跟在人屁股后面问。
“我去洗澡。”陆诗邈听起来口气正常，但大幅度摆动的肢体暴露了她的醋意。
薛桐快走两步挡住陆诗邈的步伐，两手往她腰间一插，将人搂挤到自己怀里，“你在生气？”
“没。”陆诗邈装大度。
“明明就是生气了。”薛桐想亲她，却被人撇头躲开。
“不让亲吗？”薛桐问。
陆诗邈笑，“让亲，但你得让我冷静一下才能给你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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