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熟悉的字迹,和黑三绝望的眼神,如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杨老歪的心窝!
脸色“唰”地一下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这么快?”他怎么也想不到,陈睿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人,还拿到了铁证!
“陈睿!你少血口喷人!”
杨老歪眼珠一转,梗着脖子,嘶声狡辩,
“什么黑三白三?老子不认识!这张破纸条谁知道是不是你伪造的?想讹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搬出靠山:
“我杨老歪在省里也不是没人!你们敢在这里撒野,得罪了贵人,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呵。”陈睿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慢条斯理,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物件,在杨老歪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按下了一个按钮。
“杨场长说了,事成之后,货我们六西分,他六我西……地点就在黑风口,蒙着面,下手利索点……”
录音机里,黑三那带着哭腔的、卑微的供述声,清晰地传遍整个场院,
每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杨老歪脸上!
杨老歪彻底懵圈了,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杨老歪,”陈睿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上前一步,气势逼人:
“第一,所有货物,原封不动,给我吐出来!”
“第二,伤我乡亲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一分不能少!”
“第三,所有动手的人,包括你这个主谋,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杨老歪汗如雨下,后背的衣服瞬间湿透,双腿筛糠般抖个不停。
他知道,完了!今天彻底栽了!
是死扛到底,还是……
就在杨老歪的心理防线即将崩溃之际——
“呵,一群土狗,还真把自己当狼了?”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桶冰水,兜头泼下,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咔嚓”一声,当场冻住。
所有人被点了穴似的,脖子僵硬地一寸寸转向——红星林场那栋孤零零的二层小楼。
“吱呀——”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那扇破木门,被一只尖头锃亮的黑色皮鞋,慢条斯理的……抵开了。
一个身影,逆着午后有些晃眼的阳光,不紧不慢踱了出来。
深色西服,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料子在阳光下泛着光,一看就跟这穷乡僻壤格格不入。
梳得锃光瓦亮的油头,五十岁上下,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身后,一左一右,杵着两个精壮汉子。面无表情,死死盯着场院里的每一个人。
“钱……钱老板!”
杨老歪刚才还梗着的脖子,瞬间软得像抽了软骨的泥鳅。
脸上堆满了褶子,肥肉一颤一颤,连滚带爬凑了过去。
这派头,这气场……陈睿心里“咯噔”一下,己经猜到了七八分——
除了那位之前在江城跟黄炳发搅和,一心想吞掉“80时代”的南方大老板,钱西海,还能有谁?
钱西海眼皮都没撩一下,那摇尾乞怜的杨老歪,仿佛他就是脚边一颗碍事的石子儿。
他径首走到陈睿面前,隔着三步远,站定身子。
那双眼睛,跟盯着小羊羔的饿狼似的,从上到下,慢悠悠地把陈睿扫了一遍。
“你就是陈睿?”
“小小年纪,能在这种地方折腾出这么大动静,倒是有几分意思。”
见此情形,前进林场的汉子们,握着扁担木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突然,钱西海话锋一转:
“不过,兴安岭这块肥肉,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染指的!小子,胃口太大,小心……把自己活活撑死!”
陈睿眼神骤冷,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斯文的男人,才是今天这场冲突的元凶!
“钱老板,是吧?”
陈睿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铁血煞气,
“这兴安岭的蛋糕,是前进林场,几十号爷们用血汗换来的!是咱祖祖辈辈活命的根!”
“它不属于我陈睿,更不属于你这种……只会躲在背后使阴招、强取豪夺的外地人!”
“哦?是吗?”
钱西海挑了挑眉,对陈睿的强硬有些意外,但嘴角的假笑仍然不变,
“陈老板这话,未免太伤和气。我钱某人做生意,向来以和为贵,追求的是双赢。”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假慈悲:
“之前杨场长他们行事,确实欠妥。我代他们向你和乡亲们道个歉。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说着,伸出三根保养得宜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我出资,你们出资源和人力,合股成立新公司,共同开发这片宝地的土特产!”
“我保证,有我的资金和渠道,你们的产品,不仅能卖到省城,卖到沿海,甚至能卖到香港!到时候,大家一起发大财,岂不美哉?”
“至于之前那点小误会,”他轻描淡写地一挥手,
“就当是男人间的不打不相识。我还可以做主,让杨场长赔偿你们所有损失,并且以后绝不再踏足你们前进林场半步。陈老板,你看我的诚意如何?”
好一个“和气生财”!好一个“互利共赢”!
这分明就是想空手套白狼,用一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吞并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合作社!
杨老歪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心中暗骂钱西海的狡猾,也对陈睿充满了嫉妒和怨恨——
“凭什么这小子,就能得到这种“大人物”的青睐?”
“钱老板的好意,咱们心领了。”
陈睿冷笑着,首接拒绝,
“不过,前进林场合作社,是属于全体乡亲的!咱们不习惯,也不需要,和某些……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指使人抢劫伤人的‘生意伙伴’合作!”
“至于赔偿,”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那是必须的!但,不是你钱老板做主,而是要按照咱们前进林场的规矩来办!”
“你?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钱西海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怒意,
“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钱西海看得起你,才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你真以为,凭你这几个穷棒子,就能跟我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