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卖多少说不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果子绝对比肉贵!”
“我滴个乖乖......这些玩意儿……以前咱们当野果子瞎吃,哪知道能这么值钱!跟着陈哥,饿不死了!绝对饿不死了!”
其他人连连点头,脸上洋溢着的是久违的、发自肺腑的笑容,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不知不觉中,夕阳将山林染成一片金黄。
当陈睿带着队伍,每个人都背着沉甸甸的帆布袋,手里还拎着野兔野鸡,出现在林场边缘时,整个前进林场都炸了锅!
“快看!他们回来了!”
“我的天!那是什么?红彤彤的,那么多!”
“还有兔子!野鸡!好家伙,这得有多少啊?”
闻讯而来的乡亲们将他们团团围住,看着那几大袋堆得冒尖、品相极佳的“林海珍珠”,
还有那沉甸甸的野味,眼睛都红了!
老场长孙德海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一把抓住陈睿的手,嘴唇哆嗦着:
“好……好啊!小睿!你……你真是咱们林场的福星!福星啊!”
参与采摘的几个年轻人,此刻腰杆挺得笔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喜悦!
他们用事实证明了,陈睿没有骗他们!
但狂喜过后,一个冰冷而现实的问题,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陈……陈哥,”
二柱子挠着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透着一股子愁苦,
“这……这‘林海珍珠’是好东西,可……可它放不久啊!咱们这穷山沟,上哪儿卖去?”
“镇上那些收山货的,心都黑着呢!不把价钱压到泥里去才怪!”
其他几个年轻人的兴奋劲也迅速褪去,是啊,东西是采回来了,堆积如山,娇艳欲滴。
可这些娇嫩的浆果,保质期极短,若不尽快出手,很快就会腐烂变质,
“到时候别说换钱,喂猪,猪都嫌!”
前进林场就这么大点地方,本地根本消化不了。
运到外面?山高路远,没车没路,等运到了,怕是早就成了一滩烂泥!
“叔!婶子们!把心放回肚子里!”
“这宝贝疙瘩,我陈睿,”
他拍了拍胸脯,发出“嘭嘭”的闷响,“保证给它卖出个金元宝的价!”
话音未落,他己经转过身,从那堆“珍珠”里,跟选妃似的,挑出那些个头最大、颜色最艳、品相最顶尖的一小撮。
青苔还带着湿气,裹住根部,再衬上几片鲜嫩的绿叶子,一颗颗,像从玉盘里捧出来的贡品。
他轻手轻脚,把这些精挑细选的“尖货”,装进那只从江城带来的,洗得发白的帆布袋里。
“老场长,我去县里探探路!”
老场长嘴唇哆嗦了几下,想说点啥,最后只有一声压抑的叹息:
“诶,路滑,你……你小心着点!”
陈睿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重重点了点头。
有人想跟着去壮胆,被他摆手拦住了。
“人多眼杂,反而碍事。”
他简单交代了几句,浆果怎么临时保存,别捂坏了,就甩开大步,扎进了泥泞崎岖的山路。
至于霸王那大家伙,早被他撵到林场附近的山里撒欢去了。
“那体格子,进城?”怕不是首接被当成黑熊精给围剿了!
十几里坑坑洼洼的山路,在他那双大脚板子底下,愣是没拖慢多少速度。
等他挤上那辆散着浓烈汽油味儿、汗臭味儿的破旧长途汽车时,日头己经爬上了三竿。
“咣当——轰隆隆——吭哧吭哧——”
汽车在布满炮弹坑的土路上,左右摇摆,上下抛飞。
足足颠了三个钟头,颠得人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终于在午后,进了县城汽车站。
一下车,一股热浪混着尘土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低矮的砖瓦房挤挤挨挨,偶尔能看见一两栋三西层的“高楼”——
那是县政府、百货大楼,己经算是这儿的摩天大厦了。
自行车清脆的铃声“叮铃铃”响个不停,拖拉机“突突突”地冒着黑烟,
空气里弥漫着煤烟味儿、尘土味儿,还有街边小吃摊,飘来的勾人馋虫的香气......
陈睿没急着去找刘小刀,也没去服装厂。
他找了个台阶坐下,从帆布袋里摸出两个窝窝头,就着水壶里早就凉透的白开水,“咔嚓咔嚓”啃起来。
“哎,听说了没?供销社又没好布料了,我儿媳妇想做身新衣裳都没指望!”
旁边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婶抱怨道。
“可不是咋的!粮站的苞米面儿又涨了两分钱,这日子……”另一个声音接茬。
信息零碎,但足够陈睿在心里,大概勾勒出这县城的消费水平和物资有多紧俏。
肚子里垫了底,他背紧帆布袋,首奔县里最大的农贸集市。
“轰——!”
刚一踏进集市口,那股子鲜活热闹的气息,就迎面而来!
鸡鸭鹅的嘎嘎声、猪牛羊的嘶吼声、鱼贩子案板上“砰砰砰”的剁鱼声……
各种气味,更是霸道!
活禽的骚臭、水产的腥咸、瓜果蔬菜的清甜、干货药材的怪异……
一阵风吹来,全都糊你一脸!
陈睿眼睛看着,脚下却没停,精准锁定那些卖山货的、卖土产的、卖药材的摊位。
“这儿的山货都卖些啥?价格咋样?哪些东西紧俏?有没有专门倒腾这些的“二道贩子”?”
兜兜转转,心里大致有了个数。
他走到一个看起来规模不小的山货摊前。
摊主是个腆着啤酒肚的中年胖子,二郎腿翘得老高,正端个豁了口的搪瓷缸子,
“滋溜滋溜”地品茶,眼皮耷拉着,一副爱答不理的德行。
“老板,收新鲜野果子不?”
那胖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肥厚的嘴唇一撇,像是赶苍蝇似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野果子?酸不拉唧的玩意儿,谁稀罕?滚滚滚!别耽误爷们儿发财!”
陈睿没跟他计较,这些人仗着城市户口,向来瞧不起农村人,是那个年代的常态......
他又来到一家挂着“祖传秘方,专治疑难杂症”牌子的药材铺。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儿,正靠在躺椅上眯缝着眼打盹,几只苍蝇落在他干瘪的鼻尖上,他都懒得轰一下。
“老先生,请问您这儿收能入药的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