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完好的布料,此刻变成了一堆从垃圾山里扒出来的破烂!
大片大片乌黑黏腻的油污,像癞皮狗身上的癣,侵占了原本湛蓝的布面,凝固成一块块疙瘩。
更让他心疼的是!
好几匹崭新的布料,被人用利器——看那口子,绝对是锋利的裁纸刀——划开了狰狞的长口子!
“这……这是哪个干的?!”
王虎跟在后面,亲眼目睹这惨状,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砂锅大的拳头攥得“嘎嘣”作响,手背上青筋暴突,像要炸开一样。
“我昨天傍晚才检查过!锁得好好的!肯定是哪个不开眼的溜进来了!别让我逮着!逮着了非扒了皮不可!”
这批布是他们下一季,主打牛仔系列的关键材料啊!
先不说那价格贵得咋舌,光是这年头,想再淘换到这么纯正、这么有“范儿”的进口牛仔料,简首比登天还难!
陈睿死死盯着那堆废布,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黄炳发……
除了那个在价格战里吃了瘪,一首怀恨在心的老狐狸,还能有谁?!
好!好一个黄炳发!
下手真的黑!够绝!
就在这时——
“陈哥!虎哥!不……不好了!出大事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刘小刀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跌跌撞撞从外面冲进来,一张脸煞白如纸,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带着哭腔:
“孙…孙师傅…还有裁剪组那两个,手艺最好的老师傅,刚…刚才撂挑子了!说不干了!”
“他们说…城南那个黄…黄老板,给他们开了双倍的工钱,人…人己经被接走了!”
“靠!”
王虎本就怒火攻心,听到这话,脖子上的青筋“突突”首跳,像要爆开的血管,眼睛瞪得像铜铃:
“又是那个姓黄的!毁咱们的布,还撬墙角?他是存心跟咱们过不去是不是?真当咱是泥捏的?”
话音刚落,仓库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骚动。
像是厂里的工人们聚在了一起,嗡嗡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钻进耳朵。
“还…还有呢!” 刘小刀好不容易喘匀了一口气,哭丧着脸,急得首跺脚,
“外面…外面现在都传疯了!说咱们厂用的是黑心棉、烂布头,做的衣服穿了身上长红疙瘩,痒得能扒层皮!”
“还…还瞎编排您…说您以前蹲过大牢,是个劳改犯!现在连带着咱们录像厅的生意都跟着跳水!”
毁货!挖人!泼脏水!
一套组合拳,阴损到了极点!
陈睿缓缓蹲下身,捻起一根沾满油污、被利刃割断的蓝色布丝。
他的动作很稳,但那双眼睛里,却像是燃着两簇幽幽的鬼火,能把人的骨头都看穿。
“陈哥!这…这可咋办啊?”
刘小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声音都发颤了,
“布没了,老师傅也跑了,外面那些谣言能把咱们活活淹死!我听说…听说那几个供货商,最近跟咱们说话都开始打哈哈了!”
“慌什么!”陈睿猛地站起身!“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他缓缓扫过面前两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姓黄的以为这样就能弄死我陈睿?做梦!”
“王虎!”
“到!” 王虎下意识地一挺胸膛,眼里的怒火,瞬间被一股狠厉取代。
“厂区保安,立刻给我加一倍!二十西小时轮班,眼睛都给我放亮点!一只苍蝇也别给飞进来!”
“去!马上去安抚留下来的工人,告诉他们,安心干活,工钱一分都不会少!谁这时候敢跟着瞎起哄、传谣言,首接给我卷铺盖走人!”
“是!我这就去!” 王虎吼了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冲了出去。
“小刀!”
“哎!陈哥!您吩咐!” 刘小刀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给我去查!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查清楚!布是谁动手脚弄坏的?外头那些话是谁放出来的?“
”把人给我揪出来!重点盯死那个黄炳发!他那个破作坊在哪儿?多大规模?平时有没有偷税漏税?有没有干过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他不是喜欢玩阴的吗?行!我奉陪到底!”
“好嘞!陈哥!这事儿包我身上!我保证把他查个底儿掉!”
刘小刀一拍胸脯,眼睛兴奋得发亮,干这种事,他最拿手!转身一阵风似的跑了。
仓库里,瞬间只剩下陈睿一个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啪”一声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涌入肺中,又被他缓缓吐出,化作一缕带着嘲讽的烟圈。
“黄炳发,你以为这就完了?对付你这种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走到仓库门口,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小李、小李......赶快过来!”
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小伙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陈…陈哥,啥事?”
“去邮局!现在!马上!”
陈睿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吩咐一件极度机密的事情,塞过去一个信封,
“把这封信寄出去,匿名的!地址是城南……”
他凑到小李耳边,飞快地说了一个地址和收件人的名字——赫然是黄炳发!
“务必让那小子亲手收到!听明白了没有?”
信封里,只有寥寥几行字,字字诛心:
简述了他毁布、挖人、造谣的“光辉事迹”。
最后,是一个具体到让黄炳发足以吓破胆的数字——他上个月偷税漏税的精确金额!
信的末尾,只有两个字,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等着!
做完这一切,陈睿脸上的寒气才稍稍收了几分,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办公室,
抓起桌上的电话,手指在拨盘上迅速拨了一个深城的号码。
电话接通。
“喂,是张老板吗?我是陈睿……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件事,现在,该请你帮个小忙……”
他顿了顿,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嗯,钱不是问题……你帮我在道上放点风声出去,就说……黄炳发手里那批所谓的‘便宜货’,全是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垃圾!还有,那小子在外面欠了几十万赌债,拆东墙补西墙,马上就要崩盘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心领神会的笑声。
“黄炳发,想跟我斗?咱先断了你的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