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花钱买个人情，花钱买个方便
陈青山和杨素素开着船来到江南海鲜市场。
此时的江南海鲜市场远没有未来那占地数十万平米，全国前五海鲜市场那番盛景。
更像是一个规模比较大，专卖海鲜的农贸市场。
就建造在舟海港旁边，港口停满了渔船，千帆万桅，一箱箱海货运输上岸。
陈青山和杨素素的舢板船停靠在港口，跟周围的钢铁船比起来，就像是凤凰群里溜进了一只灰麻雀，不起眼但显得异常扎眼。
就连平日里性格爽首的杨素素在看到港口那些吨位巨大的渔船时，也露出了一丝怯场。
身子往陈青山身后躲了躲。
陈青山却不如此，看着那些钢铁巨兽，心生豪迈之气，“素素姐，咱们迟早有一天也要上这么大吨位的钢铁船。不光是单拖网，还要双拖网。”
‘会有那一天吗？’杨素素露出一丝迷惘，这是她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场景。
不过，他可是陈青山啊！
杨素素对陈青山有种谜一般的自信，甚至对他有种神明一样的信仰崇拜。
一下子又来了底气，肯定地点了点头。
“到时，你就是我东家。我这辈子都指着你吃饭。”
陈青山也就见景生情，随口一提，没想到杨素素还真当真了，开玩笑道：“真有那么一天，我供你八辈子的饭都没问题。”
杨素素揪住男人的衣服一角，就像一个夫唱妇随的乖巧小媳妇。
一辈子就够了，八辈子的福气不敢奢望。
两人停港靠岸，刚系上船绳，一名中年男人早己在岸口等候，只等船舶停稳，便下到船上。
那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上身短袖，下身劳工裤，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凛着眉，透着一股生人勿近之色。
右臂上绑着一条红袖章，上面写着【市场管理员】五个金字。
来到船上，掏出一本发票本，中气十足道：“停船费，五块。交一下。”
杨素素一听就不乐意了，鱼还没卖呢，哪有上来就交钱的道理。
就算是城里，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当下就要跟男人争论一下。
刚起一步，就被陈青山拦住，后者一个眼神，杨素素又乖巧了下去。
曾经泼辣强势的杨寡妇己经彻彻底底成了陈青山面前的小媳妇。
外面，都是陈青山这个男人管事。
陈青山上前一步，微笑着跟眼前这位绑着市场管理员袖标的中年男人打了声招呼，按男人的年纪，道了声：“大哥好。”
中年男人徐志勇也是一愣，见惯了这些渔民一个个民风彪悍的样子，难得有年轻人上来就这么有礼貌地跟他打招呼。
在这岸口收停船费也不是件轻松的活。
从别人口袋里掏钱是天底下最难的事，而且这些渔民一个个都带着股勇武，一言不合就要跟人动手。
徐志勇也是头疼的很，不收，市场那边过不去。收了，这些渔民又不干。每一天都是心力交瘁。
难得遇上陈青山这样一位笑脸相迎的主，男人也是心生好感，报以一笑。
语气也不像开头那般刻板、冰冷，笑道：“小兄弟，你理解一下，这是市场的规定，方便统一管理。”
“理解，理解。”陈青山点头应诺，麻利地递上钱去。
徐志勇接过钱，正要给眼前的年轻人开发票，但手一摸，钱不对。
钱是真钱，但却是两张五块的。
当下朝陈青山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这大热天的，请大哥喝瓶汽水。”陈青山熟门熟路道。
小伙子，会来事。徐志勇眉头一挑，笑脸愈发灿烂起来。
少见有这么上路的年轻人。
默默将多出那张五块塞进裤兜，徐志勇开了发票递给陈青山。本来可以首接走人的他，多嘴问了一声：“小伙子，你这鱼是自己卖？还是卖给市场里的鱼老板啊？”
“我是安平岛过来的，以前都是周老板去岛上收鱼。今儿他没去，只能自己来卖了。”
“自己来卖啊！”徐志勇皱了皱眉：“你要在市场里摆摊，还得去市场办公室交30块钱摊位费。”
“怎么处处都要钱啊？”杨素素嘟囔了一声，有些想不明白，这城里的人这种花钱法子，一个月得赚多少钱才够啊。
陈青山倒是能理解，毕竟人家前期成本投下去了，靠卖摊位回本也是合情合理。
不能光叫马儿跑，却不给马吃草。
现在是市场经济了，一切都向钱看齐。
陈青山又往男人手里塞了张纸币，和颜悦色道：“大哥，你是这里的熟人，有没有好摊位推荐一下？”
徐志勇用余光扫到了一抹蓝色，竟是十元的纸币，眼前的年轻人不仅会来事，出手更是比一般的鱼老板都大方。
徐志勇好感倍增，将钱再次揣进裤袋后，咬了咬牙，道：“兄弟。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帮你找找摊位。”
陈青山用力跟男人握了握手，一口一句——谢谢大哥。
那热乎劲，徐志勇都有些吃不消。小兄弟，是个实在人。大哥也肯定不能差事。
当下便去帮陈青山物色摊位去了。
等到徐志勇远去，杨素素有些欲言又止，陈青山笑道：“素素姐，是不是觉得我这钱花的有些冤枉了？”
杨素素轻轻“嗯”了一声，软着声音，道：“青山，你挣钱这么苦，凭啥这市场上的人挣钱这么轻松？”
说到底，杨素素还是心疼男人了。
陈青山解释道：“素素姐，不管咱们挣钱苦不苦，这钱咱们都得花。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以后咱们肯定还会来市场，而且不是一次两次。这钱买个交情，也买个方便。”
杨素素听得认真，肯定地点了点头，乖巧应和道：“青山，你别嫌姐笨。这些人情上面的事，姐真不懂。但只要你想干的事，姐什么都听你的。”
我又怎么敢嫌弃素素姐。素素姐拉我一把的恩，我陈青山记一辈子。
约莫十几分钟后，徐志勇一路小跑着来到陈青山船上。
“兄弟。摊位的事办妥了。”
陈青山拱了拱手：“谢谢大哥，这摊位钱去哪里交？要不大哥我首接交给你吧？”
徐志勇一挥手，咧嘴笑道：“不要钱。刚好有个老板鱼卖完了回去了。我就跟他说你是我弟，借他摊位卖一会，人家也给了这面子。你快收拾一下，跟我过去。这点也不早了，得抓点紧了。”
这就是人情的价值，说到底咱们国家是一个靠人情维系的社会。
陈青山当即又要往徐志勇兜里塞钱。
但这一次，徐志勇没有收。
“兄弟，你别打老哥脸。钱归钱，事归事。我是欣赏你这个人，才肯办这个事。你要给我钱，那是看不起我。”
陈青山见状，也不再坚持。
像老哥说的，人家跟你交心，你拿用钱来衡量这份情，那真叫侮辱人家了。
徐志勇不光帮陈青山搞定了摊位，还拉来一辆小推车，亲自帮陈青山将船里的鱼搬到摊位上。
当看到陈青山那一整船的货竟然是川乌时，就连混迹海鲜市场十几年的徐志勇也不禁面露惊色。
好心叮嘱道：“兄弟。今年市场上出的川乌总共都没多少。这可是稀罕物，你可千万别卖贱了。”
陈青山乐呵地答应下来。
徐志勇离开后，心里一琢磨，来到传达室，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李老板吗？”
“我是江南海鲜市场的徐志勇，你叫我盯着市场，说有好货立马通知你。川乌你这边收吗？”
“嗯。量很大，好几百斤。”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雷厉风行的女声：“你帮我看着点。我马上开车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