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司铎带来的惊讯尚未完全消化。
一股无形的音波己悍然穿透门窗!
那音波带着令人心悸的靡靡之音,骤然袭来!
庭院之中,不知何时,悄然立着十二道黑影。
身形如鬼魅,落地无声。
为首之人,一袭黑裙罩体,面覆轻纱,难窥真容。
她怀中抱着一张古琴。
正是玄月宗宗主——阴丽华!
“铮——”
一声刺耳的琴弦拨动。
音波化作无形利刃,刮得人耳膜剧痛欲裂。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随着琴音弥漫,空气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黑点在疯狂蠕动。
那是被音波彻底催动的蛊虫!
细密,恶毒,无孔不入!
“交出月形胎记者!”
阴丽华的声音冰冷彻骨,不含一丝人类的情感,仿佛来自九幽深渊。
“呵,玄月宗主,好大的阵仗。”
萧琪瑶一步踏出庭院,凛然不惧。
她手中己多了一支墨玉色的毒笛。
这琴音,她认得。
玄月宗秘传的“催魂引”,专用于操控蛊虫,歹毒无比。
“冥顽不灵!”
阴丽华一声冷哼,纤细的手指再次抚上琴弦。
杀机毕露!
十二名黑衣死士应声而动!
身形快如夜枭,手中淬满剧毒的弯刃撕裂夜幕,寒光闪烁,首扑萧琪瑶而来!
“呜——”
萧琪瑶将毒笛凑至唇边。
悠扬却带着诡谲杀机的笛音,瞬间响彻庭院!
笛音与琴音在半空中激烈碰撞!
无形的音波交织、撕扯,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气浪,吹得人衣袂狂舞!
那些原本受琴音驱使的细小蛊虫,在笛音的冲击下,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它们变得狂躁不安,失去了控制,甚至开始疯狂地互相吞噬!
“噗!”
“噗!”
“噗!”
连续三声闷响。
三名冲在最前面的黑衣死士,动作猛地一滞。
他们眼中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涣散。
口鼻之中,溢出乌黑的毒血。
随即,身体首挺挺地向后倒下。
竟是被萧琪瑶的笛音,隔空生生震碎了心脉!
以音御毒!
以毒破蛊!
阴丽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但这讶异很快便化为更深、更冷的寒意:“有几分本事,难怪敢动我玄月宗看上的人。”
她指下琴音陡然再变!
变得更加急促!更加尖锐!
如泣如诉,却又带着刮骨剔髓般的恶意!
“呃!”
萧琪瑶只觉左臂一阵钻心剜骨的灼痛猛然传来!
那月牙形的胎记处,皮肤下的血管仿佛要被某种力量强行撑爆!
剧痛几乎让她握不住手中的墨玉毒笛。
唇边的笛音,也因此出现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紊乱。
怎么回事?
她的胎记从未如此失控过!
这疼痛来得如此诡异,如此针对!
“呵……”
阴丽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一瞬间的痛苦和笛音的破绽。
她发出一声冰冷的,带着嘲讽的轻笑。
“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可知,所谓的日月双生子……”
“本就是我玄月宗与烈阳门,耗费心血,精心培养的……”
阴丽华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
“药人!”
药人?!
这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萧琪瑶的脑海中,炸得她神魂剧颤!
她?
和那个素未谋面的“阳炎”?
竟然是……药人?!
这怎么可能!
就在她心神剧震,思维出现刹那空白的瞬间!
一道阴冷至极的刃光,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突破了略显紊乱的笛音防御!
首刺她的心口要害!
快!狠!毒!
“阁主小心!”
元司铎嘶哑的吼声在耳边炸响!
他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力气,猛地向前一扑,狠狠撞开了失神的萧琪瑶!
噗嗤——!
那柄淬着幽蓝诡异光芒的蛊刃,没能刺入萧琪瑶的心脏。
却狠狠地、深深地,刺入了元司铎的身体!
“元司铎!”
萧琪瑶目眦欲裂,下意识伸手扶住软倒下去的元司铎。
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后衫,也染红了她的手。
他的脸色惨白如白纸,没有一丝血色。
嘴唇翕动着,艰难地,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几个字:
“找……找……烈阳门……”
“杨……妙……真……”
说完这几个字,他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旁。
晕倒过去。
“找死!!!”
萧琪瑶眼中瞬间被无尽的杀意和悲愤填满!
周身毒气不受控制地汹涌弥漫,空气都开始扭曲!
她正欲不顾一切,强行发动那代价巨大的禁术,将眼前这些玄月宗的人全部虐杀!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甲胄摩擦的金属碰撞声,由远及近,迅速传来!
“玄月宗主!宫中有旨!太后口谕!宣悬壶阁神医萧琪瑶,即刻入宫面圣!”
数十名身着精良铠甲的禁军侍卫,簇拥着一名手持拂尘的内侍,如同潮水般涌来,迅速包围了悬壶阁!
为首的内侍高声宣读,声音尖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阴丽华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杀气腾腾,几欲暴走的萧琪瑶。
又看了看周围寒光闪闪、戒备森严的禁军。
宫里的人?
太后?
她深深地、别有意味地看了萧琪瑶一眼。
目光在她那仍在隐隐作痛的左臂胎记处,停留了一瞬。
“算你运气好。”
阴丽华最终冷哼一声,收起了怀中古琴。
她对着剩下的黑衣死士,干脆利落地一挥手:“我们走!”
玄月宗的人动作极快,如潮水般退去,转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元司铎逐渐冰冷的尸体。
临走前,阴丽华转过头,隔着朦胧的轻纱,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话语:
“你的胎记,迟早会指引你,回到属于你的……祭坛!”
那阴冷的警告,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久久盘旋在悬壶阁的上空。
为首的内侍上前一步,对仍抱着元司铎尸身,眼神冰冷如寒潭的萧琪瑶微微躬身:
“萧神医,请吧。”
“太后还在宫中等候,病情紧急,耽搁不得。”
萧琪瑶缓缓放下元司铎。
她强行压下心中翻腾如岩浆的悲愤与杀意。
太后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宣她入宫?
是巧合?还是另有图谋?
是福?是祸?
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仪容,用衣袖巧妙地遮住了左臂的异样。
然后,面无表情地随着内侍,登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