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竹海摇曳。
天未亮,穿着一身朴素衣裳的小男孩便就起床了。
冒着晨寒,用冷水洗了脸,以手指作刷子漱了漱口。
见是劈好的柴火已经烧了一半,于是在旁边拎起斧头看上去颇为熟手地劈起了柴。
几天的时间,他便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一切,只会让他变得更加的坚强。
手上的斧头力道越来越大,第一斧不过砍入圆木二尺,第三斧……第四斧便能直接将圆木竖劈至底。
样貌平平无奇的男孩知道自己的处境艰难,唯有坚韧之心,勤苦修行。
即使在挑水劈柴之间,身上玄天功亦在运行流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牢狱之中,父亲教导的昊天绝学口诀招式。
未有演示教导,虽然男孩时常练习起来不得要领,有些别扭,但仍然坚持不懈,或许偶然之间有过一两次的正确运用,便寻着那种感觉去摸索,倒是渐渐也有不小的进步。
只是夜里,男孩总是望着星空,一手唤出武魂蓝银草,一手唤出武魂昊天锤,心中无限的忧伤,轻轻的呼唤:
妈妈,小三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去找你?
现在爸爸身陷大牢,生不如死,老师也下落不明,他也找不到自己的妈妈。
想着想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了诺丁学院那个名叫小舞的活泼可爱小女孩。
第一次见面,她就找人打架要当老大,还要跟自己拼床。
其实,男孩知道,那个女孩不是对自己一见钟情,她是一个缺爱的小女孩,知道自己是那个宿舍中比较特殊、厉害的男生,所以本能向自己靠近。
因为,跟自己联合,他们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试问,老大和老二联手了,其他男孩还敢反抗吗?
不知道小舞现在在诺丁学院还好吗?
星夜下,竹林中,一只雪白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一双明亮的眸子即使在夜间也能将事物看的清晰。
竟然在竹林旁边的一块小菜地上发现了清香悠悠的萝卜,后退一蹬,前爪一用力,使劲出了一根,凑在鼻子间闻了闻,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也很明显。
朴素小男孩听力不错,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只小兔子竟然抱着一根手腕粗萝卜向着悠然居的方向跳去。
只是那兔子身上的毛发跟寻常的兔子有些不一样,竟然闪烁着淡淡的金光,溢着灿烂。
回头看了唐三一样,那眼神中似乎有几分同情几分叹怜悲哀,旋即抱着自己的萝卜转头就跑了。
那明亮的眼神,让小男孩觉得有几分熟悉,忍不住追了上去。
穿过了竹林,到了一座小桥流水,对面便是悠然居,虽然看上去并不豪华,但可比他的简陋竹屋好太多了,皆是上等的皇竹与青天木构建,纵然经历雨水冲刷数百年也不会老化。
那更是一个他不能靠近的地方,据说也是殿宝的栖息之地。
看着那小兔子蹲着悠然居的角落开始啃着萝卜,唐三想走过去,把那小兔子抱起来看看,但脑海中又想起了鬼魅说的禁则。
他是不能踏过溪桥半分的。
不过,也就在那小白兔的旁边,唐三见到了一株在黑夜中摇曳着,闪烁淡淡金色与银色光芒的蓝银草。
那株蓝银草跟其他的蓝银草都不同,它显得那样的特殊,在这片天地间仿佛是唯一。
就连他的武魂都产生了异动,仿佛勾连着自己的武魂也发生了反应,一股温暖而亲近的氛围荡开。
男孩好像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呼唤了一声:
“妈……妈妈……”
“好像是妈妈的味道……”
唐三心神震动,眸子试试地盯着那株蓝银草,有些不敢相信。
爸爸不是说,妈妈被种在那出隐蔽的山谷之中,而且是在瀑布后的石洞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悠然居中?
不……不可能,妈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爸爸说过,就算是他自己,都很少去看妈妈,哪怕是在圣魂村中隐居的时候!所以不可能被别人掌握住位置!
可是……
那种气息,却如此的真实。
掌心的蓝银草也在摇曳,仿佛在向着悠然居那株蓝银草在示好、呼唤一样。
双腿发颤,唐三看着桥对面的那株蓝银草心情无比的复杂。
此刻,他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他多么想靠近,去摸一摸那株蓝银草,去问问它,感受一下它的温度,当两株蓝银草接触的时候,他就一定能感知出来那到底是不是妈妈的。
母子连心,不会有错!
自己只是过去一下,看看那株蓝银草而已,什么都不做,不会破坏任何东西,应该不会有事?
怀着激动的心情,唐三又向前踏了几步。
也就在右脚即将踏出溪桥的时候,朴素男孩脑海中又响起了鬼魅的禁则。
如果你不安分点,谁也保不了你……
能活下来,已经殊为不易,谁让你有个不靠谱的父亲和家族呢?如果打破禁则,你和你父亲都活不成……
如果连这唯一的活命机会都不想要的话,那就过去吧——
迈过去的那一脚,忽然就软了,跪在了溪桥边,脸庞上流着泪水:
“我跨不过去,妈妈,如果你是我的妈妈,您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您就用蓝银草叶编成一个十字结,好吗?”
“求求您了,妈妈——”
男孩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哭过,但这次跪在溪桥边,哭的稀里哗啦。
也就在泪眼朦胧之间,那株蓝银草银光点点,两条蓝银草叶如同纤长的妇人一样,蜿蜒而上,在月光下摇曳,缓缓交叉成了一个十字,透出了金银色的光辉。
“妈妈,妈妈,真的是您——”
“是谁把您也带到了这里?他们对您还好吗?”
男孩脸上顿时动容,止不住的泪光。
在溪桥边跪着,向那蓝银草磕了两个响头。
“想去摸摸他吗?”
星夜下,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不是对男孩说的,而是对蓝银草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