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说来,人死不死,跟长不长生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无论怎样,人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世上,都会受到七情六欲的煎熬,都会被烦恼痛苦折磨。
一想到这里,张小凡便道:“那人死后不是还要轮回转世的吗?如果是这样,那跟没死又有什么区别,无休止的轮回转世,岂不是跟长生没什么两样,反正都要受‘活’着的折磨。”
朱思鹤道:“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不过轮回转世跟长生还是有区别的。”
“轮回转世后毕竟是以一个全新的意识存在,以前的所有过往记忆都会被消除,而长生则不会,人活的越久,经历的越多,烦恼痛苦自然也就更多。”
“但同样的,轮回转世后一切都会重新开始,而长生却可以持续以前所有的一切。”
“总之,双方各有利弊罢,也并没有什么好与不好的,只是凡人皆畏死而好生,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想追求长生,追求成仙而已。”
“殊不知,神仙也只是更高级些的凡人而已,除了比凡人强大一些外,其他的,也并无二致。”
张小凡闻言沉默良久,朱思鹤的这些话,令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过了一会,只听他道:“那这么说来,这世上果真还是会有神仙的呢?”
朱思鹤道:“有。”
张小凡一呆,窒了下,不过还是又道:“那他们在哪?”
朱思鹤道:“在天上。”
张小凡抬头向天上看了一眼,只见除了漫天雪花外,便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他却仿佛透过了漫天雪花,看到了无尽苍穹般,露出了深思之色。
只听他又道:“那为什么要把天上与人间隔起来呢?”
朱思鹤道:“天上住的都是神仙,神仙实力强大,但同样跟凡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一样会有嗔痴爱恨,一样会利欲熏心,一样会有利益冲突,一样的会贪婪……”
说着他顿了一下,随即又道:“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如果不把他们跟凡人隔起来,那他们要是打一架,岂不是会连累许多无辜之人?”
张小凡一愣,再次陷入沉思当中。与这朱思鹤交流一番,他似乎发现,莫非那些以前流传下来的话,都是有依据有根源的不成?
张小凡想了一下,又道:“那这么说来,凡间之所以这么多年来没人能够长生,没人能成仙,是因为与凡间被天界隔开有关呢?”
朱思鹤道:“不错,凡间不允许有那种力量。听过“诛仙”这把剑吗?这是一把秉天地戾气而生的刑罚之剑,乃是代天行罚,所有胆敢妄图成仙之人,都将被斩于剑下。”
张小凡一震,他何止是听说过这把剑,他还亲手使用过呢,甚至是,他人生命运之所以这么坎坷,其中一半原因便与这把剑有关,只是,原来“诛仙”之名,便是由此得来的吗?
许久之后,他才又道:“可是,为什么凡间就不允许出现这种力量呢?”
朱思鹤道:“你想想,凡间大多都只是一些普通人,如果出现一两个实力特别强大,而又心怀不轨之人,那整个世间岂不是都要遭殃?”
张小凡不禁想起十年前兽神之祸和鬼王之殇的事情来,随即又道:“如果到时候真的出现一两个这样的人,又没人对付的了那怎么办,那世间还不是一样遭殃。”
朱思鹤道:“这个你放心好了,凡间自有守护者,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自然会有人站出来的,否则的话,要不然人间岂不是早就乱了?”
张小凡一愣,一个人的身影不自禁闯入他脑海中,他心念一动,于是又道:“那你知道凡间的守护者是谁吗?”
朱思鹤道:“不知。也许他是某个隐世修行的世外高人,也许只是一个行走于世俗的凡夫俗子,总之,我想不到迫不得已的最后关头,凡间守护者是不会现出身份的。”
张小凡一怔,越发验证了他心中某种猜想,如果这世间真有守护者,那很可能就是他了,下次要是再遇见他,可要好好问个清楚才行。
他想了想,又道:“可是,你的魂魄既然无法转入往生,又没法离开这里,又是怎么存活到现在的呢?”
朱思鹤道:“那是因为无意中,我的魂魄竟与这座雪山形成了融合,使我成为了雪山之灵。”
张小凡听的又惊又奇,与陆雪琪对视了一眼,却见她也是如此。
只听朱思鹤又道:“可是成为了雪山之灵又能怎样?虽然不老不死,但却也无比孤独,这座北冥大雪山自从我踏入这里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来过。”
“我由于实在受不了那种孤独,于是不久之后,便将自已陷入了沉睡当中,直至方才,感觉到你们的到来。”
张小凡思索片刻,随即道:“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只是他话一出口,随即便觉得不对劲。
果然只听朱思鹤道:“我倒是想离开,可是我离开的了么?我成为魂魄后,无力离开这里,成为雪山之灵后,更是受困于此。”
“虽然我是这座山的山灵,拥有这座山的力量,但同样也使得我被此山束缚住,从而没法离开这里。”
张小凡一呆,看来这天下果然没有什么东西是平白无故就可以得到的,在得到的同时,也同时在失去。
不过大家聊了这么久,他还没见到这朱思鹤本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于是道:“你可以出来说话吗?”
朱思鹤沉默一会,随即道:“好。”说着从山体中走出一位白发男子出来。
男子身躯修长,面容英俊,虽是满头白发,但看起来也只是青年模样。
朱思鹤来到二人面前,见二人面有讶色,于是道:“你们不必奇怪,我生前便是这般模样,死后又长期陷入沉眠,所以才一直没有变化。”
张小凡岔开话题道:“那你是打算就一直以这样的形式存在吗?”
朱思鹤一呆,似是苦笑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这样活着,其实当初我妻子死去时,我便已有随她而去的想法。”
“可笑我当时妄图想将她复活,结果复活没成功,反而将自已弄成这副人不人来鬼不鬼,要死不活的样子。”
说着深深一声叹息。
张小凡一呆,没有接下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