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孔雀东南飞
三模考试成绩，第二周就会出来。
这些天，唐一敖心里一直不踏实。
他的数学试卷空了太多，根本不可能考到100分以上。
如果梁春燕铁面无私，法不容情，他就得搬回原来的座位，跟徐飞扬双宿双飞到毕业。
不管是出于怎样的情感，他现在都很舍不得江心月。
早自习后，唐一敖啃着江心月买的鸡蛋，含含糊糊地问：“你这两天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江心月摇头：“早就没事了，别担心。”
周末的时候，张慧芬催她去医院看看，她拖延症又犯了。
最后只得向妈妈保证，这个星期天一定去。
十八岁的花季少女，不至于那么脆弱吧？
数学课代表抱着一叠试卷进来，找人发放到每个同学手中。
试卷飘到课桌上，唐一敖啪地一把按住。
“你按着干嘛？让我看看多少分。”江心月笑着说。
“我不敢看。”唐一敖嗓音有些颤抖。
“怕什么呀？”
“怕跟你分开。”
江心月笑容凝固，瞪大双眼盯着唐一敖的侧脸。
心跳几乎加快了一倍。
事实上，她比他更害怕。
现实总要面对，逃避是没有用的。
唐一敖将眼睛睁开一道缝，慢慢将手指移开，鲜红的86分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两人同时露出沮丧的表情，叹了口气。
如果他能把试卷答完，要考到100分完全没问题。
可惜没如果。
“对不起，都怪我。”江心月又内疚起来，小表情楚楚动人。
“没关系，反倒是你，这次没考好别放在心上，是有客观因素存在，高考好好发挥就行。”唐一敖温言安慰。
考试当天江心月突发晕厥，他们俩都提前交卷了。
唐一敖心想自已都考这么差，江心月当然也一样，班级第一的宝座自然保不住了。
这时江心月的卷子发下来，146的逆天高分，差点把他脸打肿、眼晃瞎。
“江心月，你不是晕了吗？”唐一敖惊掉下巴。
“对呀，我是答完题才晕的。”江心月一脸呆萌地回答。
唐一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就是学渣与学霸的差距吗？
他才做到第三道解答题，她已经答完在检查。
恐怖如斯！
上课铃声响起，梁春燕满面春风地走上讲台。
看来这次全班都考得不错，给她长了脸。
“起立，敬礼！”
“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现在每次起立问好，唐一敖都紧紧盯着江心月，生怕她又晕过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注意力，大面积向她身上倾斜。
梁春燕扶了扶眼镜，笑眯眯地盯着唐一敖：“考得不错嘛，差4分就及格了。”
唐一敖求饶道：“梁老师，法理不外人情，你高抬贵手吧！”
“不行，这节课下课，你就跟张柯把座位换回来。”梁春燕镜片上划过一道光。
“我没考到100分，是为了救助同学，你脑筋别这么死板行不行？”唐一敖据理力争。
“这是两码事，我可以表扬你，但不能更改约定。”梁春燕又成了灭绝师太，眼皮子底下见不得儿女私情。
她这么不近人情，有自已的理由。
考试当天，唐一敖“英雄救美”的壮举，迅速在校园流传开来。
两位男女主角，经过学生们口口相传，添油加醋了许多浪漫色彩，成了一部现实版的偶像剧。
热度太高，连教导主任都听说了。
作为班主任，梁春燕受到来自上头的敲打，让她把这股风气压一压。
之前换座位的约定，自然成了最好的借口。
再忍耐一个多月，你们天天腻在一起，老娘也管不了。
不过当下，所有学生只能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冲刺高考。
“梁老师可真狠，铁了心要棒打鸳鸯。”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课本照进现实。”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
同学们跟着起哄，教室里一片哗然。
除了唐一敖和江心月外，其实还有两个当事人。
徐飞扬骂骂咧咧：“我才不想他坐回来，又把老子衬托成傻大个。”
张柯也一脸凄苦：“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我怎么看言情小说？”
梁春燕用黑板擦使劲拍了拍，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她心意已决，不可更改。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这个座位也必须换。
唐一敖看了一眼江心月，她正垂着头，双目无神地盯着桌面，轻轻抿着小巧的嘴唇，似乎正陷入矛盾挣扎。
在书上看过那么多离愁别绪，真正发生在自已身上，才知道有多难受。
哪怕他们下课放学后，其实还是能在一起。
梁春燕想起什么，又开口道：“我还要特别表扬一下江心月同学，她在生病的情况下，依然考了全班第一名，在年级上的名次也有所上升，大家为她鼓掌。”
在一片掌声中，江心月头垂得更低了。
两只手拽着衣角，无意识地绞动。
突然，她鬼使神差般站起了身。
梁春燕愕然道：“江心月，你有什么事吗？”
同学们的掌声，也戛然而止。
唐一敖同样惊诧，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梁老师，我考这么好，能不能提个要求？”江心月鼓起莫大的勇气，说完这句话，脸颊已经涨得通红。
尤其是下颚，红若朱砂。
从唐一敖的角度看过去，分外美丽。
梁春燕略一沉吟：“除了不让唐一敖换座位，其他的都好说。”
她了解江心月，一直是个乖乖女，不会提什么过分要求。
这次表现这么好，的确该奖励一下。
江心月看了看梁春燕，又看了看唐一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梁老师，我想跟徐飞扬同学换座位！”
梁春燕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全班同学在短暂沉默后，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
过瘾呐，过瘾！
唐一敖仰望着江心月的侧脸，喃喃道：“小月儿……”
梁春燕后悔不迭，刚才说话欠考虑了，这下被钻了空子。
她气急败坏地一拂袖子：“换换换，都给我换，讲卷子了。”
江心月坐下来，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活到十八岁，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大胆。
好害羞，别人一定都在笑话我吧！
唐一敖心中窃喜，写了张小纸条扔过去：“我妈让你周末去我家吃饭，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