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人行
“小月儿，我这人比较懒，不喜欢爬山。”
星期三晚饭过后，江心月约萧雨涵在荷花池见面，告诉她假期游玩的计划。
不料萧雨涵兴致缺缺，拒绝得很干脆。
“雨涵，你不是挺喜欢出去玩的吗？”
“观鹿山风景特别漂亮，好多人都会去那里踏青。”
“山上有大瀑布，据说很容易出现彩虹，看到的人会有好运。”
江心月努力尝试说服对方，尽管内心难受至极。
萧雨涵淡然一笑：“哪有什么好运？彩虹不就是水滴折射了太阳光吗？”
江心月闻言，表情落寞，轻声呢喃：“好多人想看彩虹，都看不成呢！”
就像天上的月亮，现代科学已经告诉人们，那只是一个坑坑洼洼、不会发光的卫星。
可很多人看到皎洁的月光，依旧心怀浪漫。
江心月很难过，因为她猜想，等会儿唐一敖得知萧雨涵的拒绝，应该会很难过。
她有点自我怀疑，这种心理是不是太畸形了？
应该不止她一个人这样卑微，为了让喜欢的人开心，傻到帮他追求另一个人。
萧雨涵忽然道：“小月儿，爬山我不想去，但咱们可以玩别的呀！”
江心月眼睛一亮：“玩什么？”
萧雨涵笑着说：“就逛逛街，吃点小吃，看看电影什么的。”
江心月立刻答应下来，生怕她反悔似的。
只要能约到萧雨涵，就不算任务失败，能向唐一敖交差了。
分别之时，江心月走出去几步，又停下来回头问：“雨涵，你觉得唐一敖这个男生怎么样？”
萧雨涵不假思索：“挺好的，很适合你呢！”
江心月愣住，小鹿乱撞起来。
原来，萧雨涵一直以为，江心月假期要跟唐一敖约会，但又太害羞腼腆，不知道如何单独相处，才拉她一起。
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是女主角，谁是女二号。
回教室的路上，江心月的心态十分复杂。
萧雨涵拒绝了爬山的邀请，他们就不会看到彩虹。
实话实说，她心底有一丝窃喜。
她只是个平凡的小姑娘，没那么伟大，能毫无私心地将喜欢的男生，拱手让人。
唐一敖，将来陪你看彩虹的人，会是谁呢？
坐下来喝口水，江心月将刚才的交涉结果，转述给唐一敖。
爬山的计划取消，改成在市区步行街吃吃逛逛。
“挺好的，咱们三个好好玩一天。”唐一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不是我们三个，是你们两个。”江心月依旧坚持。
刚才在路上，她就已经拟定了新的计划。
下午三人在步行街见面，随便逛逛街，吃点路边小吃，增进一下感情。
时间差不多以后，就一起去看电影。
看到一半，她会谎称有事先走，唐一敖和萧雨涵就能单独吃晚饭。
唐一敖皱眉：“小月儿，你真不用这样，咱们一起看电影，一起吃晚饭，再一起回家。”
江心月固执地摇头：“我怕黑，没办法在电影院坐两个小时。”
唐一敖立刻噤声，没法再劝。
他知道江心月怕黑，是失去父亲后的心理阴影，不敢再惹她伤心。
可惜那个写满攻略的记事本，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这世上有太多事，都不由人来计划和安排。
……
清明时节雨，纷纷断人魂。
假期当天下了点小雨，不过很快就停歇了，太阳洒下暖黄的光。
下午两点，唐一敖、江心月和萧雨涵在步行街口会合。
萧雨涵穿着很有设计感的长裙，美得如同维纳斯一般。
随便往马路边一站，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唐一敖一身干净清爽的白衬衫，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网球王子。
举手投足，挥洒自如。
江心月则打扮得普普通通，觉得自已像伺候少爷小姐的丫鬟。
与生俱来的自卑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小月儿，你怎么不穿上次那身衣服？”唐一敖问。
“那是走亲戚才穿的，舍不得。”江心月低着头回答。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三人开始了逛吃之旅。
萧雨涵和唐一敖渐渐熟络起来，自然愉快地聊着天。
江心月插不上话，因为他们在聊国内外的文艺电影。
孤陋寡闻的她，一部也没看过。
她为数不多的观影量，来自电视机里的电影频道，看的也是没营养的喜剧片或动画片。
因为怕黑，长到十八岁，她几乎没进过电影院。
那道将三个人隔成两类人的鸿沟，再度出现。
唐一敖订了三点半的票，看完电影后差不多六点，正好吃晚饭。
来到电影院，唐一敖和江心月忙着取票和买零食饮料。
萧雨涵则安静地坐在一边，保持着优雅。
进了观影厅，从三人的关系来看，江心月只能坐中间。
她冥思苦想了许久，也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将唐一敖换到萧雨涵身边。
电影即将放映，灯光突然熄灭，整个放映厅陷入一片幽暗。
江心月本能地一把抱住胳膊，手心渗出了汗。
瘦小的身体，蜷缩在座椅上。
“小月儿，你没事吧？”唐一敖关切地问。
江心月摇头，喝了口甜甜的饮料压惊。
电影开始以后，观众们全都安静下来，认真地欣赏着影片。
只有江心月一个人，神思不属，眼睛盯着大荧幕，画面不停闪烁，却不知道看的什么。
黑暗中的压迫感，让她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大约二十分钟后，江心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唐一敖一眼。
“小月儿，不用。”唐一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江心月抿着嘴，拼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丝微笑。
她转向另一边的萧雨涵，低声道：“雨涵，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出去一趟。”
萧雨涵错愕：“什么时候回来？”
江心月随口道：“不一定，你们先看吧！”
说着站起身来，一个不小心，将自已的半杯饮料，全洒在了唐一敖脚边。
唐一敖连忙躲闪，惊讶地抬起头。
“一敖，对不起，你先坐我的座位吧！”江心月将他拉了过来，然后从一排排腿前面挤出过道。
唐一敖这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终于坐到了女神旁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望着黑暗中那个瘦瘦小小的背影，心乱如麻，如坐针毡。
江心月跌跌撞撞冲出放映厅，泪水像断线的珠子。
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才会做这么傻的事？
